谁知才往回走十多步,眼前突然一团黄光闪烁,然后慢慢扩散开来,把我和小敦子包裹其中,我们仿佛来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王宫里。
我和小敦子心中一片诧异。只见光影中,一个弯腰驼背、瘦骨如柴的老头大模大样地坐在王位上,正欣然接受下属的跪拜之礼,众众皆是身穿华丽长袍,头戴冠冕,论其扮相,活脱脱就像一群戏子。
我和小敦子仔细一看,差点笑出声来。原来,坐在王位上的那老头,活生生就是一只老猴王,底下行礼的也尽是些胡孙,个个扮作人模人样,甚是滑稽!。
小敦子上前一步行礼道:“猴王在上,我赵石敦与封自奇误入宝地,多有冒犯,还望您老人家宽宏大量,能为我们指明一条出路。”
谁知众猴皆是充耳不闻,也未向我们看来,像是无视我们的存在。
我见身旁有根大柱子,便伸手模去,一摸手便没入柱中,原来根本没有柱子!于是我对小敦子道:“我们眼前的景象,不过是光影形成的幻象,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小敦子听了,便上前往一只猴子的背上摸去,果然一伸手,便没入其身体中,什么都没摸到。
“真他嘛的邪门!”小敦子不由骂道。
我心中突然恍然大悟:“传说中的王侯墓,其实是一座猴王墓。不知是谁口误或谁没听清楚,后面的人就以为是王侯墓,然后就这样一直传了下来。没想到真正的是此猴王,而非彼王侯!”
“这是怎么回事?”小敦子问道。我想了想,分析道:“我们眼前的景象,可能是某种特殊的原因造成的,如电弧、荧光之类的,并非是妖魔鬼怪作祟,要不然早被你看穿了。”
小敦子道:“哦,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的法力不起作用!”我接着又道:“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山洞的最深处,我们之前并没有走在通道上,而是一直在这里面原地打转,所以才会走了那么久,还没能走到洞口。”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小敦子又问道。“现在我们把蜡烛灭掉,手拉着手,摸索着往洞外走试试。”我说道。
蜡烛一灭,眼前的景象便跟着慢慢变淡,直至完全消失,只剩一片漆黑。
于是,我和小敦子在黑暗中慢慢摸索着往洞外走。走着走着,不一会儿,眼前便有了些许亮,再往外走,很快便看到了洞口。
到了洞外,只见小明和金花站在大松树下,抬头仰望着树梢。
“你们这是在干嘛?”我问道。金花回道:“刚才树上掉了颗松果,正砸在小明的脑袋上,把他砸疼了。”
“你们在洞里有找到东西吗?”小明见我和小敦子出来了,便顾不上疼了。小敦子抢先道:“里面什么狗屁东西都没有,我们就当是来玩的。只是刚才差点就出不来了!”
“你们刚才在洞里怎么听啦,怎会差点出不来呢?”金花关心道。于是我便把刚才洞里的情形,跟她和小明讲了一遍。
说到老猴王的幻象时,我心念一动:“现在这季节,松果尚未成熟,正值其个头大如鸡蛋、色青、水份足、有份量,砸人肯定疼。只是未成熟的松果一般都不会掉的,哪怕风吹雨打,怎么偏偏就掉了一颗,还偏偏砸中了小明的脑袋?”于是我说道:“大家围着松树分散开,看树上是不是有小动物,特别是猴子之类的。”
果然,我们很快发现树上藏着只弥猴,小明心中有气,便指着它骂。
那弥猴一边呲牙裂嘴,好像在嘲笑他,一边摘松果往我们身上扔。我悄悄摸出弹弓,趁其不备,一颗石子便突然打了出去。
“啪”的一声,石子打在了那只猴子的藏身的树干上,然后反弹开来,从其耳边呼啸而过。这一发虽未命中,但也着实吓得那猴子一惊,它见遇到对手了,便在树上不停地攀爬跳跃,口中吱吱乱叫。我的弹弓又对准了它,它见势不妙,就灰溜溜地逃走了。
我回头对小敦子笑道:“刚才我们在洞中见到两点黄光,说不定就是这家伙悄悄溜进去想吓我们的,那两点黄光就是它眼睛的反光。”小敦子挠了挠头道:“我想也是。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来称王!以前这地方叫‘老虎崖’,老虎被打光后,这里就成了刚才那只猴子的地盘了。”
“不过,这猴王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按说它的存在,比虎王盘踞在这地方的时间还要早。”小敦子又道。
对于小敦子的疑问,我也无法解答。总有些事,会在历史的流年中,被逐渐抹去痕迹,无从考证,何况是没来由的山野传说?时间弄混了也属正常。
然而,童年的时光总是快乐的!
虽然白来一趟,但我和小敦子等人并未放在心上,山里那种放荡不拘任自由的感觉,只有我们野孩子才懂!
……
只是童年的时光也总是短暂的,至少感觉上是这样!
很快,我和一些小伙伴便升到了初中。与小学比,学习任务忽然变重了,学习压力也大。我们也像是被笼了头的野马,能跑出去野跑出去疯的时间,顿时少了很多。
再说,人总是会长大的,童年那些好玩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失去了兴趣,最后都变成了美好的记忆!
镇上就一所中学,我们山里的孩子因路程较远,只能寄宿在学校里,一般只有周末才回家,因此早早地就偿到了离家之苦。
不过,让我高兴的是,能和小敦子经常在一起了!虽然我们不是在同一个班级,也不是在同一宿舍,但只要一下课或放学,我们随时都可以见面。因此,我们之间纯纯的友谊,也日久弥深。
我们学校是建在离镇中心不远的一处小山丘上的,以前这地方说是风水极好,大大小小埋了很多坟。但这里离镇中心近,满山的坟墓,傍临闹市,实在大煞风景。
强行迁坟本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刚好学校的原址就在附近,因校区有扩建需要,镇上领导一拍脑袋,便想出了“迁坟建校”这一招妙棋来,这样一来,群众工作就好做了。
都说中学生恰青春年少,阳气最旺,学校又是阳气汇聚之地,盛阳压阴,不惧鬼闹。
但我到学校不久,还是听说了不少关于学校闹鬼的故事。不过这些故事大多是发生在周末晚上,因为周末人少,只剩周末留校补习或路途遥远的外乡学生等,阳气不足,所以一些阴魂就有胆跑出来作祟。
我问过小敦子,但小敦子说暂时什么都没发现,等他有了发现再告诉我。
关于学校闹鬼的故事,其实大部分都只是疑神疑鬼而已。比如看见诡异的身影、听到奇怪的脚步声等之类的,仅有一些零星的片断,且未加证实。若论故事之精彩,比起我们山里小伙伴们的所见所闻,自然是差多了!
然而,第一个学期未完,我便发现,学校里的无聊鬼还是挺多的!
一次,晚自修下课后,同学们都走了,只有我一个人仍留在教室里赶作业。
其实这都怪我自己,前天的数学作业错题比较多,老师批改后,罚我重抄三遍,其中一题没注意看,我竟然直接按原来错误的答案抄写。这下好了,本来只是粗心大意,但老师却认为我是任性不改,便再罚我重抄十遍。因此,晚上我只好加班加点了。
正当我埋头苦干、奋笔疾书时,突然后脖颈微微风动,汗毛直竖。我感觉像是有人悄无声息地来到我背后,手上的笔便停了下来,问道:“你是不是想偷偷站在我后面,突然拍一下我的后背,吓我一跳?或者悄悄蒙上我的双眼,让我猜猜你是谁?”
我强忍住不转过头去看,背后的人自己先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是小敦子的声音:“咦,怎么被你知道了?”他觉得奇怪。我笑道:“我说是猜的你肯定不信。其实是我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人,我未回头,但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窗户玻璃上的人影,便知道是你了。”
原来,小敦子晚自修后,见我们的教室灯还亮着,心想会不会是我还在,便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我,于是他便从教室的后门悄悄溜了进来,想吓我一跳。
和小敦子聊了几句,小敦子本想陪着我,但我知道他是个一到点就想睡、一沾床就能睡的人,自己的作业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完,我便催他先回宿舍,别因为我耽误了他休息。
于是,又只剩我一个人继续留在教室里。不知过了多久,我的作业刚好赶完,十一点休息提示铃便响了,再一个小时,就要熄灯了。
我正打算收拾一下回宿舍,但这时偏偏肚子里大闹,要上厕所大解。
厕所在教学楼走廊尽头的拐角处,里面只有一盏低瓦数的钨丝灯,有气无力地,散发着弱弱的光芒,似乎随时会熄灭掉。
我正在畅快,突然隔壁有人轻咳一声,然后问道:“同学,有纸吗?我刚才一急,忘了带。”当年不像现在用的是又白又柔软的纸巾,基本是那种又黄又粗的草纸充当卫生纸,而我们学生,时常会用废旧的书本或作业簿撕几张下来解燃眉之急。
“我只有三张作业纸,没多带。”我诚肯地拒绝道。“那你能借我一张吗?”那人又问。
我一时犹豫了,作业纸又滑又硬,本来就不好使,再给他人一张,怕是会有后患!
对方见我未答,估计是等急了,便提出:“不然,一张纸一毛钱?”
我想这就算了,赚他一毛钱也没意思,干脆送他一张得了,自己尽量省着点用。于是我把其中一张作业纸稍微对折一下,从中间的隔板底下递了过去,说道:“拿好,钱就不用了!”
那人接了纸后,说了声谢谢,便从底下递过一张纸币来:“说好了用钱买的,钱自然要给!”既然对方如此坚持,我也就不再拒绝,便伸手接了钱。
把钱拿在手上一看,原来是一张又黄又粗的卫生纸,折成小小的长方块。我心中不由纳闷:“不是说没带纸吗,这是什么?再怎么说这纸也比作业纸好使,干嘛还要用它换我的作业纸?”
等我慢慢展开手中卫生纸,不由一愣:“嘛的,这哪里是卫生纸?圆形方孔,分明是纸钱,也就是所谓的冥币!”
是谁在戏弄我?可是对方先解决完走了,等我提起裤子追出厕所,走廊上连个人影也没有,只剩一阵微风翻腾而过,轻轻地,不带走一片落叶!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