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霁川掀开车帘朝陆明月走去,身后侍从想跟上,他抬手制止。

    容澈和陆政越手中握着刀,神色阴沉的看着他。

    毕竟,未来的一国之君,曾为明月侍从。

    这可不是体面光彩的过去。

    只见他走到陆明月跟前,当着东凌将士的面。对陆明月行了个大礼:“霁川多谢公主在北昭庇佑,此次分别,还望公主珍重。霁川……永远是公主的侍从。”

    行完大礼,他才转身离开。

    “我会照顾好玄音姐姐。”马车交汇的瞬间,陆明月趴在车窗低声道。

    少年乍然回头,朝着她露出一丝笑意。

    朱副将轻轻拉了拉容澈衣袖:“你小子命可真好!继子继女跺跺脚,北昭都得抖一抖。”

    容澈与有荣焉。

    “这是我的福气。”

    进城门。

    道路两旁便站着无数百姓夹道欢迎。

    容澈眉宇弯弯,陆政越挺胸抬头,他终于,也能成为母亲的骄傲,母亲的依靠。

    “爹,亲爹……我偷偷离京,母亲一定很生气。所以,我让人传信,说你带我走的!你要撑住啊亲爹!”陆明月在马车中小声喊道。

    容澈???!!

    我命休矣!

    大军刚走到城门口。

    一个女子手中拎着鸡毛掸子,静静的看着他。

    满京百姓以及大军面前,穿着银色铠甲,手持大刀的容将军,浑身一软,便从马上滑下来。

    噗通一声,跪在瑾娘面前痛哭流涕。

    “媳妇儿,我知错了啊。”

    上能斩敌军首级,下能跪媳妇儿认错,没毛病!

    朱副将怔怔的看着他。

    “你不是说,你站着,她不敢坐着吗?”

    容澈幽幽道。

    “对啊,我站着……”

    “她躺着。”

    这怎么不算家庭地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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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澈很晚才明白一个道理。

    做人呐,就是不能要脸。

    当年他脸皮薄,不敢吐露心意,眼睁睁看着瑾娘另嫁他人。在火坑里煎熬十八年。

    他这些年,辗转反侧,时常失眠。

    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脸,不要也罢。

    不要脸,才能抱得美人归。

    此刻,瑾娘提着鸡毛掸子,他一个滑跪,抱着瑾娘大腿就认错。

    瑾娘面色爆红,街道两旁站满百姓,还有无数将士。

    身后还有镇国公二老。

    结结巴巴道:“我……我揍明月!不是……揍你!!”你跪这么快,干什么!!

    许氏一脸惊恐,我从未想过变悍妇啊!!

    许氏几乎想抬手捂脸。

    容澈一愣:“原来不是打我啊……”

    满朝文武奉皇帝之命来接风洗尘,此刻瞧见容澈滑跪,政敌不由嘲讽镇国公。

    “镇国公,您家独子可真有骨气呀……”

    “铁骨铮铮男子汉,上跪苍天,下跪君王,怎能跪女人?这是哪里来的传统?”

    “当真给北昭儿郎们丢人!”其中一个臣子不由嗤笑。

    “容将军亲妹是皇后娘娘,自己又是镇国将军,还是陛下的小舅子。代表的可是北昭脸面,怎能如此卑贱?这许氏,一个带子女和离的妇人,也受得起?”

    “再说容将军与和离妇,哪里配?”

    老镇国公眼皮子轻掀:“家可不是讲理的地方!”

    “再说……”老镇国公轻哧。

    “跪媳妇儿是我老容家的传统,关你屁事?!老子也跪,你咋的?!”

    “瑾娘和离怎么了?瑾娘贤淑和善,生的儿女各个都是人中龙凤。陆衡之没有福气,还不许我儿子沾点福气?我看你就是嫉妒!”

    “容澈这小子,生的五大三粗,粗略识几个字罢了。瑾娘书香门第之家,是澈儿高攀瑾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