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朔握着娇娘的手,呆呆地坐在床边。

    王太医看裴朔这个样子,心咯噔一下。

    张卿被裴朔这副样子激到了,用力抓住裴朔的肩膀。

    低声吼道:“说话,解药呢!”

    裴朔眼里的泪水滴到娇娘的手背。

    他有气无力道:“无药可解!”

    张卿和王太医听到这四个字,两人也呆立住了。

    外面廊下传来康儿的声音。

    “爹爹,你回来了?是不是娘亲要醒了?”

    张卿突然转身走出去。

    “我不信!”

    康儿正好走到门口,与张卿错开。

    康儿看着张卿急匆匆的背影:“张卿舅舅要去哪里?”

    小五红着眼睛跟在康儿身后。

    他泪眼婆娑的看着康儿小小的身体。

    康儿小跑进去,扑进裴朔的怀里。

    “爹爹,娘亲什么时候能醒来?”

    裴朔背过脸,缓和了脸上的表情。

    他轻轻抚着康儿的发顶,但不知该怎么回答。

    自从娇娘中毒后,裴朔便一直没有回王府。

    当赵福来行馆禀报时,他才想起欢颜也中了那毒。

    赵福看到坐在一边死气沉沉的王太医,便知事情不好了。

    他道:“爷,沈侧妃要见您!”

    裴朔点点头。

    他翻身上马朝王府奔去。

    欢颜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她会叫的第一个人便是“父王”!

    他想到那小小的身体就这么要睡过去了。

    于是快马加鞭朝王府奔去。

    要穿过中央大街时,一个女子突然跑上来拦住裴朔的马。

    如果不是裴朔拉缰绳及时,那马蹄子直接就踢到了那女子的胸口上。

    裴朔蹙眉看着跪在马前的女子。

    女子显然被惊吓到了。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发抖的身子,用力将额头叩地。

    “求王爷救我哥哥!”

    裴朔此刻实在没有闲心去管别人的事情,他将马头换了一个方向。

    正要夹马朝前走。

    那女子哭喊道:“王爷,我哥哥是巡城司王宪,他一直将王爷当作榜样,如今他被太子府的人抓走,求王爷救救我哥哥!”

    裴朔盯着马前跪在地上的女子,这才想起来,她是王宪的妹妹的王新柔。

    那日在大相国寺的小院里,他根本没有在意她长什么样子。

    裴朔道:“这事本王管不了,你找错人了!”

    王新柔突然朝路旁的大柳树撞去,裴朔甩起鞭子,缠住王新柔的胳膊,将她拽住。

    王新柔这才抬起头看向裴朔。

    这个男人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里,但每次都没有脸。

    她想嫁人一定要嫁给这样的男人。

    如今真的见到了,没想到却是这番景象。

    她想到他也是外室的。

    于是大着胆子盯着马上的裴朔。

    “王爷,只要能救我哥哥,我愿意向您献出自己!”

    裴朔听到后,眉头紧紧蹙着。

    他想要是让娇娘听到这话,肯定要打趣自己。

    他沉声道:“本王已有妻子,王小姐不要如此自轻自贱!”

    王新柔的肩膀瞬间塌了下来。

    她的眼睛红红的,脸颊也红的彻底。

    街上两边站满了人。

    大家指指点点:“还妄想朔王,真是不自量力!”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姿色!”

    裴朔实在不想在此耽搁下去。

    他大喝一声:“驾!”

    马立刻朝前奔去。

    王新柔身边的丫鬟赶紧扶起王新柔。

    大年初一,太子被绑架的事情在整个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皇上出动所有的御林军搜索全城,却没有一点消息。

    这时太子府突然来人抓走了王宪。

    从抓走到现在已经过去十来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王新柔实在找不到人,只好去朔王府求裴朔。

    可惜裴朔一直没有回王府。

    今日终于听人说朔王骑马路过中央大街,她便匆匆忙忙跑来了。

    王新柔被丫鬟扶着,一路上一个字都没有说。

    但身边伺候的人都看得出来,她此刻已经万念俱灰了。

    哥哥被抓走了,好不容易见到朔王,朔王却不管。

    还被其他人言语羞辱。

    回到家,她就那么坐在屋子里。

    这些年,她不知将裴朔在心里描绘了多少次。

    每次听哥哥提起,她的心都砰砰乱跳。

    如今真的见到了,他却对自己说出自轻自贱几个字。

    现实和想象的落差,让王新柔难以在心里平衡。

    裴朔回到王府清风院。

    沈侧妃趴在小郡主的小床边,哭的不能自已。

    见到裴朔进来,她立刻朝裴朔扑去。

    裴朔侧过身子躲开,站在后面的赵嬷嬷赶紧扶住沈侧妃。

    裴朔坐在床边,看着消瘦不堪的小郡主,心闷闷的疼。

    当初受人所托保护她们母女,如今孩子成了这副样子,他心中对友人愧疚极了。

    沈侧妃哭着道:“爷,求您救救我们的孩子!”

    裴朔看了看屋子里的人。

    “照顾好小郡主!”

    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他不能坐以待毙。

    水牢。

    太子已经奄奄一息。

    裴朔让人将太子捞出来。

    “给他解药,别让他死了!”

    另一边的风若雪,头软塌塌的抵在胸前。

    看上去好像随时会死去。

    裴朔坐下来,有人端来一盆水将风若雪浇醒。

    风若雪缓缓抬起头看着裴朔,嘴角轻轻翘起。

    暗哑的声音道:“怎么?还不死心?”

    她冷笑一下:“那是楼兰秘药,世上无人能解!”

    裴朔沉默一瞬,低沉的声音在潮湿阴暗的水牢响起。

    “本王最近就在想,你为什么一定要当大祭司呢?甚至与让你嗤之以鼻的太子合作。”

    他边说边观察风若雪的表情。

    接着又道:“楼兰大祭司风若天是你的姐姐,她应该是你此生唯一的温暖!”

    听到这话,风若雪的脸上明显有慌乱闪过,裴朔的嘴角翘起。

    他知道自己拿捏住了。

    便径直开门见山。

    “你说这药无人能解,是楼兰的秘药,那就只能请大祭司亲自来了。”

    说完转身要走。

    风若雪颤抖着声音道:“她不会来的,大祭司一生不可以离开楼兰,离开宗庙。”

    裴朔停下脚步。

    “钰公主是大祭司认准的楼兰王,如果她知道未来的楼兰王中毒了,你说她会不会来?”

    风若雪的脸上竟然流露出希冀。

    裴朔突然身子调转,起身跃到风若雪身前。

    他揪住风若雪的血淋淋的领子,咬牙从牙关处透出几个字。

    “你为了让大祭司离开楼兰,不惜以娇娘的性命做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