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辉始终都有些放不开。

    “早就和你聊聊,只不过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姜云辉坐下后,陈总理就含笑说道:“在湖岭的工作还顺利吧?”

    “还好。”陈总理看起来是想同姜云辉闲话家常,可姜云辉知道,陈总理日理万机,没有什么事是根本不可能和自己浪费时间的。他问的每一句话或许都大有深意,不敢掉以轻心,斟酌着用词,双手抚膝,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还好,学到了不少东西。”

    “嗯,活到老学到老,人啊,这辈子就是要不断的学习进步,才能适应社会的发展。”陈总理微微点头,说道:“你也算是从基层一步步干出来的,现在又回归到基层,对于基层工作,有什么看法?”

    这个话题就比较大了,姜云辉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又略显局促的说道:“在我看来,基层工作最难的地方,就是要将上层的意图和当地群众的观实际恰如其分的联系和平衡起来。既不能为了一味的贯彻上层意图,就忽略了当地群众的切身利益,也不能目光短浅的只着眼于当地,放弃发展的机会。”

    “哦?”姜云辉的这一席话似乎有些出乎陈总理的意料,他眼睛眯缝了一下,冷电般的目光扫了过来,嘴角却又浮现起一丝笑意,随即又仿佛不经意地说道:“具体说说看。”

    姜云辉坐直了腰杆,直视陈总理犀利而深邃的眼睛说道:“就比如说前段时间发生在我们湖岭的交通肇事案,我认为这这种民愤极大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就足以说明了我们现在的法律制度,至少是在量刑标准和体系上有问题。”

    “因此你就提出了,应该以‘危害公众安全’的罪名来进行裁定和判决?”陈总理就笑吟吟的问道。

    “不错。”姜云辉很是坚决的说道:“这些官二代、富二代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就是因为知道,即便他们撞死了人,花点钱也就摆平了。如果是以‘危害公众安全’来对他们的罪行进行起诉和追究,那想必很多人都不敢再以身试法了。”

    陈总理笑着摇摇头,说道:“‘乱世出重典’,难道说,你认为现如今社会风气已经恶化到了必须要用重典的时候了吗?”

    “从某种情况来说,是!”姜云辉毫不含糊的说道。

    陈总理就笑了笑,“看来你对现实状况比较悲观啊。”轻轻弹了弹夹在手指间的香烟,一缕烟灰飘落在地上。

    “不是悲观,而是忧心。”姜云辉似乎也知道,能在陈总理面前进言的机会不多,倒也无所顾忌。

    “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你所说的这种状态吧。不过饭总是一口一口吃的,就像咱们国家的经济建设一样,不也是从一穷二白的基础上慢慢建设和发展起来的吗?我们奋斗一步,就距离目标更进了一步,即便我们看不到,但子子孙孙总能看得到吧?”

    姜云辉撇撇嘴,有一句话却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如果方向不对,走得越多,就越有可能和目标背道而驰。

    又交流了几句,门外就轻轻进来一位三四十岁,温文尔雅的男子。他快步走到陈总理面前,轻声提醒道:“陈总理,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陈总理就微微点头,然后对姜云辉说道:“小辉啊,我待会儿还有个会,今天就先聊到这里。你的想法虽然有些激进,也不够成熟,但总体来说是好的,也令人耳目一新。这样,你下去之后,将你的观点好好总结一下,形成文给我,有机会我会让人好好研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