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暮就挥挥手,对苏昌志说道:“咱们走吧。”

    “走?就这么算啦?”苏昌志显得有些忿忿不平。要以他的脾气,但凡出面,事情没能按预期的解决好,是决计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走还能干什么?等着看大批警察来这里扫黄的盛况?”林辰暮淡淡地笑着说道:“王书记能组织这么一次行动已经很给面子了,难不成我们还能给他下命令?”

    “可是……”苏昌志还是有些不甘心,在他看来,当着陈工程师这种外人的面,就这么半途而废实在是有失面子。而一个政法委书记又能怎么样?自己和林辰暮,随时可以搬出市委书记和市长来,就不信他王奎安还能顶得住压力?

    不过看林辰暮意兴索然的样子,他也没说什么了,只是轻叹了口气,缓缓启动了车子。没开出多远,就隐隐听到远处有刺耳的警笛声传来。不知道怎么的,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坐在后排座,眼睛微阖,满脸倦意的林辰暮,苏昌志破天荒的就有些同情起林辰暮来了。

    平心而论,苏昌志对林辰暮还是很敬佩的。没来武溪之前,他总认为当官很容易,无非就是开开会,拍拍脑袋,然后颐指气使地吩咐手下人去做事。可当他真的来高新区当上管委会副主任后,才知道,要做点事其实是很困难的,不光是要随时随地应付各种明争暗斗,还要懂得在无休止的政治斗争中如何借势,一步步实现自己的理想。而这个过程中,往往又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斗争和妥协。

    就拿这次事件来说吧,谁都知道新天路问题多多,可真想解决这些问题,却是困难重重。人生或许也是这样的,总是无奈的时候多。

    林辰暮和苏昌志离开新天路的时候,乔瑞华正在一处幽静的茶舍里喝茶。

    他这几天过得并不好,整天都提心吊胆的。瑞江南渠无线电厂的事情,并没有因为老板的下去而淡化,反倒是有愈演愈烈的态势,他甚至听说,就连《焦点访谈》的人都下去了,录制的节目将在近期的央视中播出,这让他有了极为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老板就是主管宣传的,要是没有老板的点头,乔瑞华绝不相信央视会那么大胆,敢淌这趟水,难道说,老板是想舍弃自己了不成?

    一想到这里,他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他清醒的认识到,如果被老板当做了弃子,自己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可给老板当了那么多年的秘书,许许多多的事情都是由自己经手的,自己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老板就不怕自己鱼死网破,把他的事都给抖出来?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乔瑞华是绝不希望走到这步的。老板是什么身份?即便自己揭发他,充其量也就是送给他的政敌一些把柄和可以攻击的目标,不见得就真能奈何得了他,可自己却是死定了。

    因此,他告诉自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自己必须要保持冷静,只有保持冷静才能应对眼前错综复杂的状况,化解来自各方强大的压力。是以,不论心头如何焦虑,他却是和对面的人谈笑风生的。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子,微胖,白白净净的,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可乔瑞华在他面前,也不敢摆什么架子,而是气气的。这个人叫滕家山,虽然不在官场里任职,却是《人民日报》一位知名的评论记者,他发表的评论文章极为犀利深刻,入木三分,就连许多中央领导都会看。而乔瑞华之所以认识滕家山,也全是因为他曾经当过现中宣部副部长苏宏远秘书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