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最首要的工作,就是赶紧回去睡一觉。”柳光全板着脸说道,其实心头是既感动又心疼。
他是从那个大跃进的年代过来的,虽说大跃进盲目求快,片面追求工农业生产和建设的高速度,确实违背了观规律,严重破坏社会生产力,打乱正常生产秩序,使国民经济遭受严重挫折。但不可否认,那个时代的人们乐观进取、积极肯干、吃苦耐劳,尤其是党员干部,那更无时无刻不战斗在生产第一线,远不是现在的党员干部可以比拟的。所以,他对林辰暮这个为了工作废寝忘食的年轻人是好感大生,更是不由回想起自己当初担任生产队队长,带领全队人一起奋战大半个月修水渠的情景,很有些感触。
“没事,洗个脸就行了。”林辰暮强笑了笑,又跑到外面的水笼头前,用手抄着水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山里早上的温度低,水也冰凉冰凉的,甚至有些寒彻刺骨,可林辰暮原本有些昏昏沉沉的头脑,也顿时清醒了许多。
柳光全看着这样子,不由就笑着摇了摇头。山里人不是很讲究,林辰暮表现得越是粗犷不拘,就越容易和他们打成一片。如果一天到晚还老是像在城里那般惺惺作态,自然而然就把自己和其他人分割和对立开来。很显然,林辰暮的表现,完全赢得了他的好感。
柳光全提了提放在一旁的暖水瓶,却发现是空的,忙叫秦大爷换一壶水来。不多时,秦大爷就披着外套,哈欠连天地提着一个暖水瓶走了过来,嘴里还似乎嘀咕着什么,走近了一听,却是嘀咕这一晚上,已经给林乡长换过两次暖水瓶了,搞得他现在都还有些晕乎乎的。柳光全就瞪了他一眼,不过心头却是暗自觉得好笑。
“谢谢。”接过柳光全递过来的一杯浓茶,林辰暮笑着说道,茶杯入手滚烫,却也让他冰冷的身子暖和了不少。
柳光全摆摆手,将椅子搬到林辰暮身旁,坐了下来,然后对他说道:“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让你一晚上都睡不着觉?是不是高速公路的事?”说话的时候,他脸上虽然保持着笑容,可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安。
说实话,他现在最怕的就是高速公路的事出什么岔子。传言倒是有板有眼,可毕竟没和林辰暮面对面沟通交流过,他心头始终都没什么底,尤其刚见到林辰暮,他就是这番“尊容”,实在是不能不让他心生几分忧虑。
“那到不是。”林辰暮也顾不得开水烫,拿起了茶杯,吹开浮在表面上的几片茶叶,然后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脸色有些凝重道:“我想说的,是学校的事。”
“学校?”一听和高速公路无关,柳光全心头长舒了一口气,可随即又疑道:“学校有什么事?哪个学校出事了?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去县里,很顺利就在县财政局拿到了扶贫款,为了表示感谢,柳光全下午请县财政局的牛局长和相关经办人员吃饭,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等回到官塘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可即便这样,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发生,下面的人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不是出事了,而是如果不及时处理,很有可能要出大事。”林辰暮就轻叹了一口气,将昨天李校长找上门来的事情说了一遍。他还清楚地记得,当自己和路翔宇驱车到了大湾村,亲眼见到那座低矮残破的校舍时,包括司机和警卫在内的所有人都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