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刘光泽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任志安不由就在心头暗骂了一句。

    首都的罗松平大市长,就是刘光泽的靠山,要不是有罗松平在背后撑着,就拆迁引发的自焚事件,就足以搞掉刘光泽头上的乌纱。罗松平出席商业中心的奠基仪式,更是彰显了他对于刘光泽不余遗力的支持。刘光泽就是要告诉他,这么大的恶性事件都奈何不了他,又何苦你一个小小的分局局长?惹毛了他,指不定以后商业中心那里的派出所所长,就是你任志安了。威胁之意,自然是溢于言表。

    骂归骂,不过刘光泽这一来,也在任志安心头敲响了警钟。别人好歹也是一个副厅级的副区长,自己即便是公安系统的,也经不住别人呶嘴使坏,别现在倒是痛快了,可到时候升迁的关键时候出点什么纰漏,那就得不偿失了。

    一想到这里,任志安就心生退意。他笑了笑,又朝门口看了看,然后说道:“呵呵,刘区长,本想今天好好请你喝一杯的,可不巧人都跑光了,我局里也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了。”

    “呵呵,这就要走啦?那行,下次有机会一定好好坐坐。”

    目视着任志安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好半晌,刘光泽脸上的笑意陡然消逝,眼睛也绽放出异样凌厉的光芒,不带丝毫的感情波动,但任何人似乎都能够从其中感觉到一丝令人心寒的锐气。

    出了酒店,漫无目的地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在大街小巷,看着人生百态,林辰暮心头突然就升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就是一幅流动的画卷,也或许是一出乏味老套的肥皂剧,而他,就是唯一一个冷眼旁观、淡看风云的人。

    伫立在光怪陆离的电子大屏下,林辰暮掏出一支烟来点上,深深地吸,又缓缓地吐出烟圈,就像是作画,一幅寓意深远的抽象画。虽然身处熙攘的闹市,可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从来就没有如此宁静过,宁静得让他可以毫不费力地回想起脑海里的一幕幕,甚至能感觉到,从自己身旁走过的俊男靓女们,内心深处的浮华和寂寞。

    那一刻,他差点就以为自己成了神。

    之所以扬长而去,倒并非是林辰暮想在任志安和刘光泽面前摆谱,衬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而是他突然觉得烦了,将大好时间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唇枪舌战、尔虞我诈上,委实没有什么意思,他实在不愿意继续和这两个人虚与委蛇。

    当然,按道理说,既然在官场里打拼,就应该恪守中庸之道,不应该由着性子,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就像刘光泽和任志安这般,明明心头将对方恨得要死,可表面上却都是笑容满满,气气的,即便是口蜜腹剑,那也有模有样,看上去就像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官场里不论斗得如何你死我活,可最起码的和谐表象,那是不容破坏的。但林辰暮是个特例,一来他年轻,底子里还有着年轻人的冲动和棱角,再有就是昨天所经历的一切,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不论是出离于愤怒,还是难以背驳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都实在难以继续装着若无其事地待下去。

    刚出来的时候,他多少还有些担心,对于自己的离去,对方会怎么想。可出来溜达这一阵子后,林辰暮却又突然豁然开朗了。做都做了,又何必在乎什么?再说了,反正事情办完他就回东屏,别人即便嫉恨不已,也拿他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