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苏浅浅微微睁开惺忪的睡眼,习惯地去摸索……空荡荡的床。
意识渐渐清醒,她有些困惑自己下意识这个动作,有什么好摸索的?和秦含璋同床都能睡成同窗,要说夫妻不如说是兄弟还靠谱些。
苏木打开帐子服侍她起身,全程抿唇带笑。
“今日煊国公世子夫人和尹小姐过府来,这是奴婢拟的菜单,夫人看看可有遗漏。”
苏木趁着苏浅浅坐下准备用早膳,递给苏浅浅一张纸。
苏浅浅正看着,秦含璋从外面进来,手里提了一个食盒。
“怎么又提了来?”苏浅浅起身,看见秦含璋眉梢一点晶莹,转头去看窗外:“竟是下雪了吗?”
“是,却是西京第一场雪,此时才下。”秦含璋也随着向窗外看一眼,回过头打开食盒。
苏浅浅见食盒里放着的是馄饨,皮薄大馅儿的,看着晶莹剔透,蒸腾冒着热气。
“这样的天气吃碗馄饨,暖一暖……”秦含璋没有接着说,把馄饨碗亲手摆在苏浅浅面前,自己打开另一个食盒,拿出包子小菜和米粥,坐下吃起来。
秦含璋吃早膳极少让丫头们伺候,可能是在军中没有习惯,都是自己动手,只有在福寿堂才遵照规矩,被服侍着净手布菜。
所以丫头们此时都远远站着,只在有需要时才过来伺候。
苏浅浅吃了一个馄饨,味道很好,鬼使神差又拿勺子舀了一个递给秦含璋:“你也尝尝……”
忽然惊觉这场面很熟悉……
秦含璋神情微微一滞,但是在苏浅浅觉得尴尬之前,已经用筷子夹过去吃了,然后点点头:“还不错,吩咐下去厨娘有赏。”
外间的侍砚答应一声去了。
丫头们虽然站着纹丝不动,眼珠子却滴溜溜转,互相传递着消息,抿唇偷笑。
用过饭苏浅浅检查了秦含璋的伤口,空间里种植的药材果然有奇效,苏浅浅的手指抚摸着小小的疤痕,连连点头:“长得不错,还那么好看。”
秦含璋这时外衫脱落在腰间,露出宽肩窄腰鼓胀的胸肌腹肌。
身上之前留下的疤痕,都被苏浅浅在治伤时趁机用了去疤痕的药,现在只有极浅的红色痕迹。
新伤因为创口小且深,表面上并不明显,现在几乎完全愈合了,只有短小的褐色疤痕。
秦含璋闭目咬牙忍着,每一次换药都是精神上极大的考验,苏浅浅那双作乱的手四处撩火而不自知,之后放任他独自想法子灭火。
“侯爷的命是我救的,将来若是我有求于侯爷,侯爷可要应允我一件事。”
苏浅浅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事?”秦含璋睁开眼睛,背对着苏浅浅缓缓穿好衣衫。
“现在还没想到,想到的时候再说,只是侯爷到时不可推辞。”苏浅浅歪头说道。
“好。”秦含璋答应。
“今日姐姐来府中,若有机会我会想法子提醒她……还有就是解药,四天后是约定的日期,今日请姐姐捎回去一封信给煊国公,先稳住他才好。”
秦含璋点头。
“你不要以为这伤表面上好了,便不知顾惜自己的身子,那毒虽然解了,之前流血也是伤了元气的,还需要安心将养。
我已经开了方子命侍砚去熬药,你要按时服用好好休息。”
秦含璋又点头。
怎么这么乖?从前凶巴巴的杀神是被夺舍了?
苏浅浅心里疑惑,让苏木进来收拾了,换了衣裳去准备接待苏莘莘和尹月娘。
秦含璋起身去书房,之所以告假,是有些事需要在家中安排。
尹月娘和苏莘莘一前一后进了府,两人各自带着孩子们,因为是今冬西京第一次下雪,孩子们格外兴奋,从暖轿下来不肯进房,偏要玩一会儿雪。
六岁的朱佑城已经开蒙,像个小大人一样护着妹妹和宝芸,提醒她们不可贪玩摔倒。
幼欢生性憨厚纯善,处处让着宝芸,宝芸性子跳脱活泼,小姐妹凑在一处嘀咕几句,偷偷团了雪球一起打佑城……
苏浅浅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再看苏莘莘一脸宠溺的表情,更坚定了她的想法。
嘱咐乳娘和仆妇们看着孩子,三人进房里坐下来闲话。
“贺御史休妻一事,西京城里都传开了,说谭氏是丧门星,给自己丈夫落井下石的有之,说贺御史起复心切,用妻子做垫脚石的也不少。
总之贺连笙风评一落千丈,朝官们路过贺府都绕着走,唯恐沾了晦气。”
尹月娘喝了一口桂花饮子,说起了贺御史的八卦。
“那谭氏分明就是一个唯夫君马首是瞻的,只可怜遇人不淑,偏又生了执念,白白浪费了半生。”
苏莘莘摇头,抓了几粒瓜子嗑着。
“不过谭氏既然没死,定然是有求生之道,江南谭氏一族也不是吃素的,这不仅是打了谭氏的脸,是打了谭氏阖族的脸,怕是定要贺氏给个交代。”
尹月娘接着说道。
苏浅浅想起谭氏送来的信,不知道可是和这件事有关?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听闻朝堂上又在商讨新政,薛丞相重新被圣上器重,下朝直奔御书房,就连薛家两位千金,最近在各府之间走动都极频繁,无人敢说三道四,据说也是为了替薛丞相联络江南那些世家。”
苏莘莘想起这件事,觉得与谭氏或许有什么关联。
“说起这个,你那位小姑定的亲事,可不就是江南谭家?倒是与这位谭氏有些渊源。”
尹月娘笑说道。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正是,前日定下了谭家家主的二公子,不用继承家主之位,人长得也算齐全,好就好在二人十分志同道合,都喜欢睡,喜欢吃。”
苏莘莘说着忍不住笑。
“朱嘉怡竟然定亲了?”苏浅浅有些惊讶,这样的话如果煊国公府出什么事,朱嘉怡倒是能逃脱了。
“是呢,公公忽有一日就说起此事,不过两日人便来了,见了面二人都甚是满意,此事就定下了,再过几日就要过礼,婚期定在二月里。”
苏莘莘不太在意地讲着,朱嘉怡的嫁妆不走公中,都是她婆婆早就备下的,她只操办些物件即可。
“姐姐,整日操劳,你身子可还受得住?”苏浅浅忽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