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姨母,你总算回来了,宝芸还以为你又去吃别人家女儿,被人家爹娘训斥了,不放你回来。”
一个肉乎乎的小奶团子,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阴阳苏浅浅。
苏浅浅这时已经换了日常的袍子,打量面色红润温柔浅笑的尹月娘,还有她身边的四个孩子。
“浅姨母出去找别人家女儿,可惜没有找到,这不是宝芸上门来了?”
苏浅浅阴险一笑,把宝芸抱到怀里,去咬她肉嘟嘟的脸蛋。
宝芸咯咯笑着躲闪,旁边三个小童羡慕地看着,一个三岁多的畏缩胆怯不敢上前,另两个一岁多的在乳娘怀里抱着,都是身子瘦小目光惶恐。
“听父亲说今日有堂审,外面又传你卧病在床,便故意带着孩子们来探望。”
苏浅浅点头心领神会。
说到孩子尹月娘叹口气,把三岁多那个搂在怀里,指着苏浅浅说道:“这是浅姨母,清林要给姨母问安。”
苏浅浅抱住咯咯笑扭着身子的宝芸,回头笑眯眯看着那个大眼睛的小男孩儿:“你是清林?我是浅姨母,你娘亲的好友,我们结识一下可好?”
小男孩儿眸光闪了闪,虽然还有些拘谨,但是苏浅浅的态度鼓励了他,他从尹月娘怀中起来,拱手像模像样地行礼,只是声音很小:
“清林给浅姨母问安,清林很愿意与浅姨母相识。”
苏浅浅伸手把清林也拉进怀里,抚摸他头上的两个小发包,眼睛却看着乳娘抱着的两个孩子问尹月娘:
“他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一个是清梧,他是哥哥,另一个是弟弟清桐,清桐更瘦弱些。”尹月娘怜惜地看着最小的儿子。
“无妨,我这里有一些给幼儿滋补的药丸,吃上一段时日调理好饮食,平日里多活动,身子慢慢就好了。”
苏浅浅安慰她。
“身子倒还好说,只是被他们的……养得怯懦畏缩的性子,才真是让我忧心。”
尹月娘叹口气。
这时苏木进来说摆好了饭,苏浅浅带着尹月娘和几个孩子去餐堂。
“孩子毕竟年幼,有的是时间劝导,我在伯父那里已经听说了,曹家愿意将孩子交给你抚养,虽然名义上还是他们曹家人,但是再不用受他们曹家控制,这已经很好了。”
苏浅浅让宝芸坐在自己身边,尹月娘照看清林,那两位乳母带着两个小的,在旁边摆了小桌。
“终归是件两败俱伤的事,曹家的名声是败了,可是我也成了后院妇人们的笑柄,不说我也知道,都在笑我如何愚蠢,生了几个孩儿不知,被换了也不知。”
尹月娘苦笑,给清林的碗里夹了一块土豆,清林看着尹月娘,见她点头才小心翼翼拿起筷子吃饭。
“人活一世,总会笑话人,总会被人笑话,我的笑话还少么?从我娘离世之后,我便成了笑话,我嫁人亦是遭人嘲笑,那又如何?”
苏浅浅又给宝芸夹了西红柿炒鸡蛋,小家伙闷头吃得香甜,大概也是饿了,不过对面的清林却是小口地夹。
最喜欢爱吃饭的宝宝,苏浅浅把菜堆了宝芸满碗,像那些喂孩子吃饭的姥姥奶奶一样。
宝芸实在忍不住,两只小手捂住自己碗,可怜巴巴看苏浅浅:“浅姨母你自己吃,你吃不饱还要咬我,我吃不下你也要咬我。”
苏浅浅被逗得咯咯笑,旁边丫头乳母都跟着笑,尹月娘眼里都是发着光的苏浅浅,也不由自主笑了。
给孩子们带上一些水果,西红柿土豆各装了一篮子上车,又拿了一些调理的药丸,这都是平日在空间里用蜜搓出来的,早就给尹月娘备好了。
苏浅浅站在二门,目送他们母子出府。
月娘能做到这一步着实不易,日后要面对流言蜚语,还要教导孩子们不去在意旁人眼光,这份勇气便令人敬佩。
苏浅浅心中说道。
外人的流言蜚语倒也罢了,她家中尚有兄嫂弟弟和弟媳,还有一些晚辈,这些人的言语才最伤人,就算尹大人尹夫人护着女儿,背后的闲言碎语早晚落到她耳朵里。
系统也跟着叹气。
总之生在这个时候,女子们都是身不由己,成亲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离还要两家长辈准许,想一个人好好过日子,太难了!
苏浅浅喟叹一声转身,却吓了一跳,不知道秦含璋什么时候一脸幽怨地站在她身后。
“侯……侯爷,你怎么在这里,这么早下衙了?”
苏浅浅有点儿心虚:自己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吧?和离不了还落了猜疑,以后让人束手束脚就得不偿失了。
“今日张勇一案升堂了?”秦含璋没有回答苏浅浅,还是反问了一句。
“是,我去做录事,听了尹大人审案……”
苏浅浅一面向福寿堂走,一面向秦含璋介绍了审案的过程,秦含璋却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回想着苏浅浅心里说的话……
韶华夫人被收监,西京城里暗流涌动,曾经与韶华夫人往来密切的,皆是惶惶然猜测是何原因,当然也有直接到刑部询问的,比如吏部那位孙员外郎。
苏浅浅继续在府中装病,直到初七这日,一早皇后派贴身嬷嬷接她进宫,一路上马车和轿子都封得严密,直接抬进了坤和宫。
苏浅浅面上覆了纱,斗篷上大大的风帽遮了头脸,随着嬷嬷进了皇后娘娘的侧殿。
侧殿里萧夫人和陆芷晴已经到了,陆芷晴也和苏浅浅一样遮得严实,这会儿刚刚脱下风帽,见到苏浅浅淡淡行了礼,萧夫人则含笑颔首致意。
苏浅浅直觉陆芷晴与从前不一样了,眼神里多了让人捉摸不定的神情。
“皇后娘娘请你们三位就在这里,且听着一场好戏,没有娘娘旨意,莫要出声。”嬷嬷低声吩咐了,静静立在一边。
皇后娘娘坐在正殿里,陆续地妃嫔们都进来问安,皇后让她们坐下闲话,这时皇帝下朝也来皇后娘娘宫中,皇后才开口说道:
“近日宫中起了流言,皇上不知可有耳闻?”
“皇后说的是何事?”皇帝淡然问道。
“前几日使臣朝贺的宫宴上,武宁候夫人和薛丞相府二小姐双双失足落水,这几日又传出她们二人患了口不能言之疾,皇上可曾听闻?”
“竟有这等事?朕却是不知,不过这些与宫中流言有何关联?”
众嫔妃面面相觑,纷纷垂头不语。
“这流言便是,本宫命人将丞相府的二小姐推下水,诬陷武宁候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