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猛管着苏浅浅的“萃英楼”,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唯恐有疏漏,毕竟到这里买蔬菜水果的,都是西京城里有权有势的人家。
店里收录的会员名册,苏浅浅嘱咐过务必慎重保管,凭着这名册掌握着西京权贵后院的重要信息,就像一张网,悄悄铺开潜入难以触及的地方。
可是这名册却莫名其妙地丢了。
蔡猛满头大汗赶到侯府报信,已是申正时候,他是找遍了放名册的后堂,才不得不向苏浅浅禀报。
苏浅浅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那名册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后患无穷。
她没有隐瞒,向秦太夫人和秦含璋说了实情,随后秦含璋和她一起赶去萃英楼。
萃英楼也是上下三层,连着一个后院,后院是东西厢房和三间上房,中间一处小天井。
蔬菜水果精选包装在东厢房,西厢房做仓库,上房除了一间供在店伙计住宿,另外两间一间是账房,一间是蔡猛的录事房,也就是经理办公室。
那名册就放在录事房里,想拿到名册要打开三把锁,此时所有的锁完好无损地摆在案上,蔡猛满头大汗忧心如焚站在一边。
“今日可有什么生人进入后院?”苏浅浅在后堂里一边走,一边观察。
“后院除了伙计,任何人不得入内,寻常是不会放生人进来的,我曾询问过伙计,都说除了取货,无人踏入后院。”蔡猛虽然突遭变故忧心,却还算镇静,谨慎地回道。
“今日可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苏浅浅看着锁头上轻微的油光,蹙眉问道。
“今日……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生。”蔡猛垂下头。
旁边跟着苏浅浅同来的苏子紧张地拧着帕子,她知道自己二哥的性子,定是又受了爹娘或是大哥的气,不愿开口。
今日蔡勇来店里找过蔡猛,说是他爹娘惦记,让他有时间回去看看,要进后院时被蔡猛拦住,蔡勇还骂他没有心肝,不尊长兄。
系统把之前发生的事说出来。
蔡猛听见,脸色更显苍白。
“二哥,你今日可曾见过大哥?不要隐瞒,有什么事都要向夫人禀报,莫要耽搁了大事。”苏子急了,破例不顾规矩开口提醒她哥哥。
“我今日确实见过大哥,不过他并未进过后院,也不可能碰到钥匙,所以便没有禀报。”
蔡猛赶忙解释。
“这锁上有些油渍,你今日可动了油腻之物?”苏浅浅问道。
“小的不敢,店里有规矩,为防油腻之物沾染蔬果,所有人进店第一件事便是净手更衣,小的怎会明知故犯。”
蔡猛吃惊地去检查锁,果然锁孔处有一点油光。
“那便是了,定然是有人用涂过油的钥匙开锁,以防打不开,这才留下油渍。”
苏浅浅眯眼想着,什么钥匙还得抹油才能放心,这钥匙做得必然粗糙,可是再粗糙,也得有模子才行,模子从哪来的?
“你的钥匙可是一直随身携带?这几日可曾离开过店铺?”苏浅浅又问。
“小的一直随身携带,就是睡觉都要藏在身上,这几日都在店里……除了前日我娘染疾,捎信让小的买一只熏鸡回去,小的赶回去后已是宵禁,快到天明才回来。”
蔡猛回忆着前日发生的事,那一晚他娘因为他买回了熏鸡,对他特别地温柔和善,还拿出平日舍不得喝的老酒,破例给他喝了两盅。
就是那晚出的事,蔡猛的娘让蔡猛喝酒,趁他睡熟把钥匙翻出来,用泥刻了模子交给蔡勇,他们母子认为蔡猛一定赚了不少钱,不可能只有给家里那一点,所以要去铺子里找出来。
今日蔡勇拿到了铸好的钥匙,先打探好铺子里情形,趁着蔡猛上门送货时,进来跟伙计说天凉了,给蔡猛送一床被子。
伙计正忙着又知道是蔡猛亲哥哥,便让他送进后院,他看见只有那里锁门,便用抹了油的钥匙开锁。
进去打开了最后一道匣子上的锁,看见只有一份册子,没有什么金银,气急败坏地拿走要让蔡猛受教训。
系统找到线索顺藤吃瓜。
蔡猛双手紧紧握成拳,眼睛渐渐泛红。
苏浅浅稍稍松口气,现在只要尽快找到蔡勇,把那名册拿回来,至于蔡勇如何处置,并不重要。
蔡猛恢复一点理智,装作想起什么,叫来伙计询问,果然蔡勇曾经进来送被子。
“夫人,奴婢家中爹娘宠溺大哥,或许糊涂做了什么不该的事,还请您容我二哥快些回家中看看,若是他们不知深浅,把那名册毁了……”
苏子声音带了哽咽。
“不如一同去吧,免得有什么变故。”秦含璋看出苏浅浅很重视这本名册,便开口问苏浅浅的意思。
“妾身正有此意。”苏浅浅也是认为事情不落实,就不算最终结果。
一行人匆忙赶到蔡猛爹娘家中时,已是华灯初上。
小小的院落里,几间土房亮着暖红色的灯光,房里传出孩子们嬉笑,女子训斥的声音,还有蔡猛娘苍老却愉悦地夸赞儿子:“我儿就是有本事……”
蔡猛的脚步顿了一下,他仿佛与那房里的人,隔着一道镶满了刺的屏障,每一次努力靠近,都会遍体鳞伤。
苏浅浅和秦含璋坐在车里,看着蔡猛和苏子兄妹走进房去。
之前的温馨瞬间消失,蔡猛娘高声骂着蔡猛:“你这个克爹克娘的晦气东西,什么事就敢来冤枉你哥哥,还不快滚出去!”
苏子带着哭腔:“娘,你醒醒吧,大哥做了掉脑袋的事,你还要护着他吗?”
“啐!你这攀上高枝就忘了爹娘兄长的轻贱货!是看见他得了侯夫人青眼,便想合起伙来欺负你长兄?老娘还没死,容不得你们张狂!”
蔡猛娘的大骂引得邻居偷偷探头出来听热闹,看见侯府豪奢的马车和悄无声息的侍卫,又赶紧缩回去。
“把人带出来。”秦含璋眉眼间已是不耐,沉声吩咐。
很快蔡勇惊慌失措地黑衣侍卫拖出来,后面是蔡猛娘拼命地扯着儿子,又是哭闹又是求饶,当看见侯府马车时,才瞬间安静下来,哆嗦着跪在地上。
后面蔡猛和苏子也跟出来,还有畏畏缩缩的蔡老爹。
“东西在哪里?”秦含璋的声音并不大,却像是有千钧的力量压在每一个字上,蔡勇丝毫不敢拖延狡辩了:“被……被人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