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大人和尹大人就算再沉着,此时也差一点掩饰不住震惊的表情,怀疑是一回事,真正被证实又是一回事,徐国公曾经受过先武宁侯恩惠,这是人尽皆知的,为何却能对他下毒手?
如果真的是这样,一切都好解释了,可是这样徐国公必定要杀人灭口,周国公这次只怕在劫难逃。
“停下!”尹大人听着打了七八板子,开口制止:“将案犯带上来,不可伤了性命,耽搁审案。”
卢珺想反对,可是他说打人时尹大人没干涉到底,已经给了他面子,现在也不好不给尹大人面子,毕竟官位尹大人更高。
周国公被扶上来,七八板子已经让他白色的里衣后面渗出血迹,冷汗湿透了衣领,不过他还是摆手让衙役们放开,勉力站着。
“周国公,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可否……”
坐在一边的庄大人想让周国公说出实情,忽然想到,此时来说是徐国公所为,谁还能信呢?一定是认为周国公反咬徐国公。
庄大人叹口气,这时候真的成了死局,除非徐国公自己露出马脚,否则周国公无法洗清嫌疑。
“纪中流,你当年嫉恨先武宁侯战功卓著,便与简鸿勾结,里应外合将先武宁侯诓骗至须弥山,令三万将士一朝殒命,有大梁细作徐大娘子的证词,又有你与简鸿往来书信,你还不招认吗?”
卢珺拍案问道。
“卢大人,老夫别的都可以认,只这卖国一事绝不会认!老夫想问,既是我设计先武宁侯,是如何能使先武宁侯出兵须弥山的?
卢大人如何能认定,书房中搜出的便是简鸿亲笔,难道卢大人认得简鸿手书?还是无论谁写上简鸿二字,都可以诬陷老夫?”
周国公只是懦弱,却不是蠢,总会想明白如何反击的,只怕徐国公还有后招……苏浅浅心里想着。
果然,卢珺拿出一张证词,举起来示意周国公:“这是大梁宁亲王的证词,证实书信确是简鸿笔迹,宁亲王并不知道这书信来历,为何会陷害于你?”
周国公摇头苦笑:“果然,这件事怎么能是简鸿一人所为……”
“你不要再虚张声势,就该早早认罪少吃些苦……”卢珺得意地冷笑。
“卢大人,本官也想知道,周堂送去边关的旨意,周国公是如何能做到的,调兵必有兵符,周国公如何能拿到陛下兵符?”
尹大人打断卢珺的话,抓住重点。
“所以本官才要审问,纪中流,你还不从实招来,是如何制出假兵符,遣传令官送到北疆骗先武宁侯调动兵马的?”
卢珺转头去问周国公。
“卢珺,事到如今是老夫咎由自取,不曾及时说出真相以致养虎为患,如何判罪悉听尊便,但是想让老夫认下卖国投敌绝无可能!”
周国公咬牙说道。
“纪中流,你还敢如此狂妄藐视公堂,来人,再给……”
“卢大人,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案犯受刑也应送回牢中医治,待他伤好后再审。”尹大人开口又一次打断卢珺。
“好,纪家还有儿孙,也都要审上一审,就算纪中流骨头硬,他那些儿孙多是文弱之辈,就不知能扛上多久。”卢珺笑得冰冷。
纪中流垂眸,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的儿孙自然逃不过这一劫。
苏浅浅回府的路上,见到许多大梁人,原来是迎接昭凝的大梁使者,再过几日就要离开西京,请求到西京街市上游览,乾德帝准了。
那个队伍里竟然也有大齐人。系统忽然说道。
苏浅浅在车窗内仔细看,却并没有发现有大齐长相的人。
就是那个走在前面戴着帷帽的女子,她的长相看着好熟悉……她竟然是大将军简鸿的女儿,名叫简青鸾,这次是迎亲女使,实际上迎亲队伍都是听她号令的。
苏浅浅随着系统所说,目光落在前面身材高挑的女子身上,虽然穿着斗篷帷帽遮了大半个身子,可是那份沉稳还是引人注目的。
或许简鸿的妻子就是大齐人……从前大齐与大梁也曾相安无事过许多年。苏浅浅放下车帘,这些和她没什么关系。
回武宁侯府的路径有点鬼祟,苏浅浅在距离武宁侯府还有一段距离,就开始东绕西绕,自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她是去武宁侯府的,才准备从后面角门进府。
角门不能进车,苏浅浅下车快步要进府,却见秦十六忽然出现站在她身边:“有人。”
苏浅浅顺着秦十六的目光看过去,就见江白频的红袍一角,从侯府墙外一颗大槐树的枝桠间露出来。
已经站在这个位置,想装作路过是不能了,看角门的嬷嬷和她的小黄狗都热情地出来迎接,虽然苏浅浅的脸丑得令人惊叹,可是嬷嬷和小黄狗都不是看脸的。
江白频从树上轻松跃下,向苏浅浅走过来,上下打量苏浅浅,对那张脸露出嫌弃表情:
“不知我该称你侯夫人呢,还是苏大人呢?或者你又有了新称呼?”
“在下武空,公子认错人了吧?”苏浅浅镇定地应对。
“苏潜,苏夫人……武空,不管你是谁,你真是狼心狗肺!
枉我在栖霞山杀了谷中群狼,只要没看见你的官袍碎片,就还有一丝希望,可是你好端端在这里游荡……就算你要隐藏身份,为何不告知我?”
江白频义愤填膺地质问苏浅浅。
这是确认我就是我了?要不要再挣扎一下?苏浅浅在心里纠结。
“我……为何要告知你……”苏浅浅含含糊糊地敷衍。
“因为你我曾经共同对敌,算是生死之交,你不能如此对我!”江白频眼圈竟然泛红。
“生死之交?”苏浅浅发怔,她的世界里从前没有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