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时空花

    灯火如豆,摇摇愰愰,明明晃晃。

    箫临右手提着一盏红纸灯笼,细竹篾为骨编成的框架,外面是一层红纸糊成的。

    想来是人工做的,手法生疏却大概有个雏形,红纸糊的薄厚不匀,上面贴的纸花也剪得稀碎,倒是无端让人品出些“飞花滚雪”的意趣来。

    内燃一节灯烛,风透着灯笼上方的圆形缺口涌入,将那一豆本就微弱的淡黄灯火吹的东倒西歪。

    总而言之,是个有些丑模丑样的红纸灯笼。

    他左手牵着祁无月的手在人群中穿梭。

    一路慢慢走来,两边慢慢看去,祁无月看完左边看右边,忙的目不暇接。

    有卖功法的,什么《劈山掌》《碎石斩》,一卷卷书册摘录的,而非玉简投落的影象。

    有卖法器的,品阶不高,多是些中阶低阶的法器,高阶就算得上是难得一见。

    不过样式种类倒是繁多,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还算稀松平常。

    祁无月见甚至有什么拂尘、木鱼、骰子的。

    这似乎是个学院吧?

    这要是上了竞技台与人交手,突然大喝一声然后拿出一个木鱼来,对着对面的人敲敲他就不打你了?还是说这是一个催眠迷惑类法器?

    还有卖符纸的?

    淡黄色薄薄符纸上用朱砂画了让人看不懂的符文,血红色线条交织勾连,一个个繁琐深奥看得人头疼。

    攻击符、防御符、地行符、唤水符、涤尘符、辟邪符、桃花符、招财符、一日黄粱符……一沓沓地堆着。

    往后更离谱。

    什么“富婆包养符”、“行舟不翻船符”,越来越偏离修炼正道。

    祁无月:什么乱七八糟的。

    凡是看见有卖药材的摊子,药材合箫临心意的,一路走来皆购买下。

    炼丹师最重要的就是囤积药材,赚的多,花的更快。

    祁无月动了动鼻子,什么味道,香香甜甜的。

    还有卖糖炒栗子的!

    只见前面一个角落里,树起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写着:蜂香板栗。

    小蝴蝶擦了擦哈喇子:学院里的学员真是深藏不露,竟然有人还带了祖传手艺。

    只见一口支起的大铁锅,下面是烧的燃烈的木柴,时不时噼啪作响,铁锅中盛满了黑色的炒栗石和棕色的板栗。

    一个蒙着口鼻的魁梧青年不停地用铁铲翻动着黑色石头和板栗,那人露出舞动铁铲的手臂,肌肉壮硕鼓起,臂膀甚至普通成年人的大腿。

    黑色的炒栗石被不停地翻炒,然后依次往里倒入糖浆,蜂蜜,一小撮盐……

    不断翻炒的栗子呈深棕色,开出三瓣花来,每一粒都色泽金黄,油光锃亮,露出的果肉散发着浓郁的香甜气息。

    祁无月和小蝴蝶瞬间就走不动道了。

    小蝴蝶扯了扯她爹的发尾。

    祁无月揪揪箫临的衣袖。

    一人一蝶目光飘到那一粒粒看起来就皮脆易剥,香甜可口的栗子上。

    一刻钟后,祁无月怀里多了一个油皮纸袋,里面是散发着热气的香糯板栗。

    一人一蝶都表示很满意。

    箫临陡然停下脚步。

    是一个用红色发带绑着马尾辫的高挑学姐的摊子。

    摊子是一块不过两平米的浅色兽皮,而上面放置的是一大块带着厚厚土壤的通天红。

    似是刚刚采摘下来不久,通天红极为新鲜。

    泥土尚还湿润,茎叶青嫩无比,一掐就出水,而通天红繁密的细小花瓣中还夹杂着晶莹的露水。

    按理说,这样一大块还带着泥土的新鲜草药灵植是不愁卖的,但却因为药材本身损伤太严重而令不少人扼腕长叹。

    不是炼丹师,采摘药材没有特殊的手法,怕采药过程对药材根须有什么损伤,往往会采取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连带着一整块地皮,直接挖下来。

    这样既不容易破坏植株,又能最大限度的保持药材的新鲜,使药性不流失。

    但那位学姐对通天红显然了解不深,她虽已经刻意向下深挖了些,带起一大块地皮,却还是伤了其根茎。

    通天红和其它药材不一样,它的根茎是普通深土类药材的两到三倍,所以学姐尽管向下压了压铲子,却还是将通天红的根茎断了个彻底。

    祁无月不解道:“普通的通天红,年份不算太长,品相也一般。”

    似乎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箫临弯了弯眉眼,一双凤眼带着几分笑意,轻声道:“你看边缘的那一株小红花。”

    一大块茂密的通天红边缘有一株极小的花,很不起眼。

    任谁一眼看过去都会认为是幼生期的通天红,完全是通天红的缩小版。

    可他知道,通天红幼生期却不是这个模样。

    而丹药传承中的万界灵植大全中却有记载,有一种花,某一时期会和通天红长的别无二致。

    祁无月银眸盯着迷你通天红看了半天,看不出异常来。

    他压低声音,将脑袋凑到箫临跟前道:“那是什么?我不认识,你小声些告诉我。”

    箫临低头,唇色浅淡轻轻勾起,俯身到祁无月耳旁,依言“小声”道:“时空花。每70年一变色,有改变时间,破开空间之能。”

    温热的气息毫无保留地扑在祁无月本就敏感的耳部,玲珑柔软的耳朵染上一层薄粉,小巧的耳垂更是红如赤豆,色若胭脂。

    箫临喉结滚了滚,难耐想一口咬上去的念头。

    他慢慢起身,目光平静地近乎冷淡,唯独眼底一片浓重墨色。

    祁无月没在意,抬起微凉的手搓搓了那一侧的耳朵,接着问:“值钱吗?”

    箫临道:“值钱。若是能炼成破空丹,就是一张分量十足的保命底牌。”

    他没有见过时空花,即使是藏书阁的灵植毒草图鉴大全上也没有。

    《乙门仙录·灵药篇·奇花草植》仅有短短的几行文字记载。

    时空花每七十年一变色,变色的同时因为它所附带的空间能力会使自身位置发生改变。

    而且其长相普通,能完美融入其它灵植中,使人见而不识。

    红色时期的时空花很容易就被认为是幼年的通天红,若不是他看过通天红幼生期的模样,恐怕今天也会被糊弄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