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陆子清又想起了南海被拔走的建木,建木的根下也沉睡着许多的亡魂,而且寄宿在叶子上的,都是些厉鬼一样的存在。似乎这事并非偶然,木类对于亡魂来说,大概是极好的栖身之地。
两人通过乾坤阵转移到不咸山,再从不咸山飞往北海,寻找度朔山。陆子清曾经问过神荼郁垒,活人要怎么前往鬼门关。结果得到的回答是,要先前往北海,往东北方沿着海岸一直走到尽头,然后再渡海向东,就找到了。
为了不迷路,神荼郁垒也教给了陆子清一个小法术,就是用符纸小人画上他们两人的法印,那个符纸就会等同于阴魂,会一直往鬼门关的方向飞,自然会到达桃止山。陆子清依样施法,果然小纸片人就飞了起来,像个小鸟似的往东北方飘。
两人御剑跟着这个小纸人,急速飞了半个时辰之后,发现路途有点儿远,陆子清就开始使用筋斗云的御剑方式带着苏溪。这样飞了一个时辰之后,再把纸片人放出来,纸片人开始向东了。
不多时,海中出现了一个大岛。
陆子清很意外,这岛真的很大,而且生活着许多蛮族。北海这边的气候很冷,但是蛮族丝毫不惧寒冷,一个个肤色雪白,露出强壮的身体,在草地上放牧牦牛。那些蛮族男子身上,唯一看起来比较御寒的东西,就是背后那毛茸茸的厚实毛皮披风,女子会戴个毛皮披肩或者围脖什么的,但是手臂和大腿也全都露在外面。他们的衣服很简单,戴的配饰却十分华丽,额头或者脸上刺着战纹,而且他们身上会呈现出非常多的蛮族特征,比如三只眼,又或者背后长着小小的蝙蝠翅膀。见到两个大周人忽然御剑出现在眼前,那些蛮族都吓得啊啊乱叫。
“请问这里是度朔山吗?”陆子清问,“你们听不听得懂大周话?”
“是、周人……”面前的放牛大汉,倒也没有攻击他们的意图,反而挺和善的,只是他的大周话实在不太行。他挥舞着比陆子清大腿都粗的手臂,对远处的人用蛮语喊了几声,就从树林里飞过来一个丰满的蛮族女子,跟大汉说了几句,似乎是周语要好一些的人。
“两位、远道而来的、仁儿,”那女子道,“我们这里就是,度朔,但是我们普遍的称呼是,百莫大。”
说着指了指面前飞舞的小纸人,问道:“你们是来拜见神人的吗?”
“是的。”陆子清知道,对于这里的人来说,神荼郁垒就是永生不死的上古神人。
“那边就是、桃止山。”女子给他们指路,依稀能看到一个火山一样的大山,“你们沿着山路,去找奥楚。”
“奥楚?”陆子清有点儿耳熟。
“对,奥楚家。”女子解释,“他们的大周话说得好。你听到好听的乐音的话,就没错了。”
“难道是奥楚游鲲一家?”陆子清忽然想起来,曾经在不落社认识了奥楚一家,还有一个叫猪欢的猪妖。
四周的蛮人都放下手里的事情,像是看什么稀奇的事情一般围观他俩。还有小孩感兴趣地抓着陆子清和苏溪的衣服摸一摸,这样细的布料,他们这里很少见。
“认识就太好了。”女子的周语说得不利索,也就不多说了,只是认真说着,“注、意、安、全!不要去、林、地、里。”
“多谢指点。”陆子清从百宝囊里拿了一些带有芝麻的糖瓜送给他们,都是巨鹿府的年货,顿时蛮人男男女女和小孩子,都甜得笑眯眯的。
大家挥手告别,两人御剑离去之后,苏溪才惊讶地说:“没想到这里的蛮族这么和善。”
“应该是离得远,跟大周没有过什么冲突,所以对我们比较和善。但是其中也有不友好的吧。”陆子清说,不然就不会被提醒逢林莫入了。在大周,这就是有强盗的意思啊。
陆子清跟苏溪讲了一下,在不落社认识奥楚一家的事情,特别是还有个猪妖叫猪欢,跟神子岳非常的相似。由于不落社的名字不能提,苏溪之前并不知道,书院里还有这么隐秘的组织。不过现在通过陆子清的剑心,她能了解到很多的细节,知道会有蛮族前往不落社,在大周以音律会友。
苏溪听得有趣,遗憾道:“我却不会什么乐器呢。”
“不必担心,师姐你说话的声音,都比世上九成九的人唱歌好听啦。”
两人沿着路飞过去,很快就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弹钢琴,而且还有小提琴合奏的声音。
“这里肯定就是了。”两人循着声音很快找了过去,见到了一个山道旁的村落,很小,但是屋舍都相当精致,木质房屋,顶上带有瓦片,并且有一些金色的带角鬼面装饰。由于气候偏冷,村子周围都是非常高大的树木,叶子呈现出金色或是红色,非常好看。
“这是什么乐器,真好听。”苏溪觉得这乐音听上去很不一样。
“大周还没有这两样乐器,不过将来会流行的。”陆子清对此很肯定。现在这些蛮族使用的钢琴和小提琴,肯定也不是跟后世一模一样的东西,都还是雏形,但是能听到熟悉的乐音,陆子清就已经非常感动了。
两人安安静静地落在屋外,钢琴声就从屋子敞开的窗口传来,而这家的小女儿奥楚绵萝,正站在门口的屋檐下拉小提琴。还有十几个蛮族村民也在听,神情相当陶醉。
陆子清两人偷偷打量,这村里的人都是北溟鬼族,头上有鬼角是他们的统一特征,头发和眼珠的颜色很多彩,有白有红还有金色、棕色,甚至有稀罕的紫色、绿色。他们的服饰也是简单而又结实的款式,但跟刚刚那些放牧的蛮族服饰不太一样,反倒跟大周服饰有点儿相似。仔细看这些男子的面孔也有些像周人,像是大周的偏远民族的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