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从大周的角度来说,帮阿巴斯复仇,对他们也没好处就是了。就算沃马亚家族都死绝了,大食的新君主也不会成为法蒂玛,因为谁都不支持刺杀这种恐怖行为。这种行为可能令沃马亚家族崩溃,但无法让法蒂玛拿回疆域和政权。
而且吧,两国划定疆域互不侵犯,但是疆域之外呢?丝绸之路的后半段,可就是白衣大食的囊中物了,大家还可以在疆域之外打嘛。合约就是用来打破的,想要不违反合约,手段有得是。二十年,也够沃马亚家族巩固统治了。
法蒂玛也想清楚了,就算是沃马亚家族死光了,对她来说也不过是报仇雪恨,并不能让她获得政权。她和阿巴斯在大食本土,一直就没有多少支持者,因为他们的父亲阿里国王就没有,大食的统治始终掌握在以沃马亚家族为首的贵族手里。沃马亚家族覆灭,只会轮到另一个家族掌权,那些贵族是不会转过头来拥戴她的。
而且陆子清的提议里,有许多对她有利的条件,沃马亚家族是不会明白的。背靠大周,她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只要不挨打,她就可以快速巩固统治。等到国力强大了,绿衣大食就是大周的白手套,战争机器,武器和兵力都不会缺。沃马亚家族想要争夺丝绸之路的控制权,她和大周自不会让对方如愿。陆子清昨天晚上就跟她说了,还卖什么丝绸和瓷器啊,以后你当军火女王、佣兵女王,那才是正经的。一路向西,把生意一直做到大西海岸,西天尽头!
二十年后嘛,拥有了强大的国力,要不要打回圣城,还不是你说了算。
要是你一直没实力,大周也扶不起你啊。
于是大家恢复了友好和平,礼部侍郎面色红润,暗地吼了一声“小陆上仙牛逼”。大食这么大的国家,内政由大周来调解,君主要由大周来承认,这其实已经是大周外交的完全胜利了。
看看四周,许多国家的使者都小眼溜圆,因为他们看到了机会。大周可以调解大食的矛盾,自然就可以调解他们的!大周可以认可大食君主,自然就可以认可他们的君主!
如果得到了大周的认可,那很多矛盾就迎刃而解。
于是礼部侍郎在他们的眼中,也愈发高大了。
解决完这个小小的混乱,大家一起踏上参观——不,是彰显我大周国威的旅程。
这时候末喜带着阿福从城墙上下来了,阿福跑得溜溜快,十分兴奋。大周真的好好玩,这城楼上面的风景好棒啊。
阿卜杜勒远远看到阿福跑向法蒂玛和陆子清,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有些不好。
毫无疑问,法蒂玛背后有大靠山,是由于她出卖色相。如果陆子清就是她孩子的爹,那陆子清一定会非常偏向法蒂玛政权。二十年后,这孩子长大了,一定会被扶上王位,将会是他阿卜杜勒的大麻烦。
阿卜杜勒悄悄对身后蒙着脸的巫师暗示了一下,得做得一点儿破绽都没有。
自然,不管动什么手,都得等到他先离开。这个条约对他们来说,最大的优势就是,大周并不希望跟大食开战。所以一些抓不到证据的事情,就不可能导致刚刚缔结的合约被破坏,而且大周还得保证他阿卜杜勒的安全。
队伍穿过城门进入大阳坊,许多第一次来的人都啧啧称奇。有个老人骑着麒麟来找陆子清,陆子清看了一眼,就赶紧请老人不要下来行礼,还伸手把对方扶好,并称对方:“赵老侯爷。”
文安侯赵俊的年纪已经非常老了,但是精神矍铄,行动很灵活。
赵俊低声道:“我这十年没有进京,如今吓了一跳。这通往城内的门户,竟让蛮兵自己把守,真的可以吗?”
毕竟只是归化了十二年,起初大周百姓与蛮兵矛盾频发,时有听闻。很多百姓深受其害,至今对蛮族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当然可以。”陆子清看看在城门口站得规规矩矩的蛮族巨人,有何不可?
赵俊低声道:“蛮人与我周人根性不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就算一时慑服于我兵威,但终究不能完全信任。”
这不光是城门,原本得胜门的瓮城内外都是兵营,现在这些兵营竟然全都换成蛮兵驻扎了,感觉太危险了。如果蛮族起义,直接就能打进望京内城,会让生灵涂炭啊!
陆子清摇头:“老侯爷这话,也对也不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这族类并不应该以种族划分,而是以根性。正因为根性不同,才会有混乱。”
“以往蛮族信奉蛮巫,不通文教,一味崇尚武力。如今巫神已除,蛮族便只是我大周的众多民族之一。根性并非不可相同,而是早有共通之处,才会使得我们做出这样的判断。”
即便是很早以前,在战争时期,蛮巫横行的时候,赤霞关外也早就有蓝月集市这样的繁华边贸存在,而且互市行为从未消失过。天武城中也一直都有蛮族进入,甚至有固定的聚居区域,称为“五胡坊”。望京设立大阳坊,也不是拍脑袋来的,而是充分借鉴了天武城的管理经验。
“哦!”赵俊放下心来,“老夫孤陋寡闻了。但哪怕巫神已除,要改变他们的根性,难啊。”
“也没有您想的那么难。我大周要威加宇内,自然就得先有海纳百川的胸怀。”陆子清对着城门里兵营口的蛮将打了个响指,喊了几句,让他们抬个软轿过来。赵老侯爷年纪大了,坐轿子还是比骑麒麟要舒服一些的。
然后就看到两个矮个子的蛮兵抬着一个软轿,跟着那个蛮将一起过来了。那蛮将的身高也就是比普通的壮汉高一头,说不上太高大,但是背上还背着代表氏族的图腾旗帜。那旗帜是蓝色的,上面有一团火焰凝成的刀,足有一丈高,显得蛮将十分威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