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岗，白鸟中学。
六月。
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
站在空旷操场上的学生分流成了三段。
一段满脸笑容，走进了凉快的遮阳棚下面。
一段满脸忧愁，甚至开始嚎啕大哭。
有的家长见状，便出声安慰了起来。
也有的直接将自己的孩子推开，用恨铁不成钢的声音骂道：“没用的东西！我早让你好好学好好学，你就是不听！”
还有一段满面紧张，看着那远处的巨大金属台，排着队慢悠悠走过去。
虽然是在大太阳底下，但却像是丝毫感受不到太阳的灼热。
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个看上去奇形怪状的，有着金属光泽的东西上面。
“哥……”
感受到手掌被用力捏了一下，李一将目光落到妹妹脸上，安慰了一句：“放心吧，你的精神力测定肯定能够通过的。”
虽然被安慰了一句，但李澪的小脸上却没有露出什么放松的神色，依旧紧张。
“我倒是不担心我自己……哥，你可以过吧？”
“我？精神力测定的话，应该过不了。”
李一闻言，语气轻描淡写地回道。
看着他那一脸淡定的样子，李澪的焦急直接变成了生气。
她伸手捶了一下李一的结实的胸膛。
“过不了你还一脸没事人的样子！”
“怕啥，过不了我也上的了高中啊。”
“可是那样就去不了武中市的第一高中了！”
“又不是非得去最好的学校。”
“高中当然是越好越好吧！？”
“噗……什么越好越好。”
听着李澪那舌头打结一般的话，李一笑出声。
“……”
李澪羞恼得满脸通红，又捶了李一一下。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啦！你懂就行了！”
“我懂我懂……”
李一将妹妹的小拳头抓住放下去，再次正色宽慰了一句。
“你哥的精神力方面确实没有什么天赋，就算勉强达标去了好的学校，也分不到更多的资源，而且，我听说武中市一高在搞末位淘汰制，你也不想你哥进去了就被刷出来吧？那不就更丢人了。”
“可是……！”
李澪咬着嘴唇，虽然她也知道。
但仍然没法接受这种结果。
而且最关键的是……
“哥，你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知道家里没有钱供我们两个都去一中，所以才故意没有好好训练？”
李澪抬眸盯着李一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
李一怔了一下，而后下意识想要移开视线。
不过刚移开就被李澪双手抱住脸给强行矫正了回来。
她怒目盯着李一，一字一顿。
“回，答，我！”
“……有一丁点的原因是这个吧。”
李一无奈，只能老实地回道。
“不过更多还是因为，我确实没有精神力方面的天赋啦……倒也不全是因为没有好好训练的缘故。你也知道的，这种东西，非常吃天赋，天赋不到位，再努力也只能堪堪达到高等高中里，最底层的水平罢了。”
“……”
听完这个回答，李澪默默松开手，转过身去继续排队了。
朝夕相处这么久，李一当然看得出来，自家的老妹这是生气了。
不过没办法——他也没有撒谎，只是很观地描述了自己的情况而已。
他确确实实，没有精神力方面的天赋。
比起一般的“入门”级水平，他要差一点。
也就是不入流的层次。
李一自己估摸着，一百分及格的话，他大概可以拿个八十分左右。
虽然这是一个稍微刻苦努力一下，就可以跨过去的坎。
但……李澪刚才说的原因，也是李一没有选择跨过去的理由之一。
“好啦好啦，幻卡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反正咱家出了你这一个天才美少女，之后肯定吃喝不愁。”
李一凑到李澪的眼前，低声哄了几句。
“只是让你哥这么小小的牺牲一下，很划算嘛！”
“滚……！”
李澪伸手将李一的脸给推开了。
她依然满脸的不高兴。
李一见状，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也只好不再凑过去死缠烂打。
有些很理性的决定，可能并不会被当事人所接受。
他知道，但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不再闲聊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队也终于是排到头了。
李澪满脸都是汗水，但她却丝毫没有在意，轮到她之后，她走过去，站在了那个金属架中间。
很快，负责精神测定的人就一脸惊诧地将结果给报了出来。
“精神刻度两百一？！”
这个结果一喊出来，原本只是站在旁边的人立刻凑上去，连忙问道。
“多少？！”
“两百一？你开玩笑还是眼花了？”
“没看错，我真没看错，你看嘛！这是不是两百一！”
“……我*还真是！”
原本只是站在遮阳棚下，一脸高冷的人顿时脸上挂满笑容。
男人走到李澪的面前，笑容和蔼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少岁了？”
“李澪，十四。”
李澪皱了皱眉，简洁明了地回道。
“是哪个班的？”
“一班……”
没等李澪回答完，一班的班主任就已经穿过人群，笑着靠近了过来。
然后迅速和男人交流起李澪的事情。
等他们说完后，男人才再次对李澪说道：“以你的精神力刻度，后面的幻卡师资格考试也不用考了，你有心仪的学校吗？你现在这个水平，足以保送进入武中市第一高中了。”
“保送？”李澪愣了一下，而后问道：“我不要保送资格，还是照例参加幻卡师资格考试，作为交换，可以把这个名额给我哥吗？”
“嗯？”男人皱了皱眉，说道：“一高的保送名额不是你说送就可以送出去的。不过——如果他可以达到及格线的话，免去幻卡师资格考试倒是可以。”
这也算是一种特权了。
一班的班主任闻言，立刻将李澪带到一旁苦口婆心地劝起来。
“你能够被保送进去就直接走保送的渠道，别整什么幺蛾子了。你的精神刻度这么高，但也不是百分百就可以通过资格考试！你怎么这么糊涂？你有没有想过你被刷下来了怎么办？而且你哥成绩一直都不好，上次精神力刻度测试才六十！你就算把他送进去了又怎么样？你知道武中市一中是什么地方吗？”
“……”
听着班主任说了一大箩筐，但李澪的表情却并没有多少变化，就连心思也没有怎么放在他身上。
而是落在了直接走进去，进行精神力测定的李一身上。
很快，测定结果就出来了。
“八十！”负责测定的人大声说道。
听到这个结果，招揽李澪的男人眼角一抽。
他直接转身对李澪说道：“连精神测定都不合格，就算去了一高，第一轮考试就会被刷下来！而且我也没法开这个口，八十太低了，但凡是九十多都不是不能够商量一下。”
听到这个回复，李澪脸上那一点点的期望也瞬间消失。
“……那我也不想去一高了。”李澪说道。
听见她这句话，那男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一高，那可是高等学府，周边这么些小地方的学生削尖了脑袋也要钻进去的地方。
什么时候也到了被人拒的地步了？
班主任见状，立刻站出来打圆场，开始赔笑。
“哎呀，她还小，不懂事，年轻人就是心高气傲了一些，王监督你不要生气……”
在班主任拉着王姓的男人说好话的时候，李一走到李澪的面前，神情少有的严肃。
“水零，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明明是你——你为什么不问我就随便决定？”
“……因为问了你，你肯定会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