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没心情理会它,原地蹲下等了会儿,确认此地没有危险,这才沿着白天走过的路一步步拿出去,到了煤场外围,见白日里所见的情形依旧存在,仍然有数不清的运煤车进进出出,煤堆上那台大型装运车也正在加班加点的装车。唯一与白天不同的是,煤场里数架高高的的灯柱已经亮起了灯,强光耀眼,令人不敢直视,将附近照得亮如白昼。远处,矿区道路两旁的路灯也都亮着,远远可以望到路上行走的工人。
他又仔细观察了煤场附近,确认没有巡逻的人之后,回到狗洞口,取出手电对里面打了几道光。吴泰良等人看到这个信号,一个一个的钻了进来。
按照之前商议的那样,围墙外留守一名干警,保证给进入矿区的七人留有退路,围墙内狗洞旁也留一人看守。另外六人,以单兵形式慢慢渗透入矿区深处,彼此间的距离保持在对讲机的信号范围内。
几人对了对表,如果没有意外情况发生的话,不管有没有找到线索,一个小时之后,渗透的六人都要回到狗洞旁集合。若是谁没有回来,吴泰良就会联系纪飞,让他那里采取应对措施。
六人商量已毕,分散而行,经由不同的路线慢慢绕出煤场,渐渐向矿区深处渗透。每到一个关键位置,就有一名干警潜伏下来,保持前后之间的联系距离有效。其中李睿前出到最前方,作为尖兵打探消息。
李睿走在最前面,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你说这么大的矿区,动不动就十多平方公里,想要打探出两个记者的行踪,那不是碰运气是什么?说心里话,根本都不知道找谁打听,也根本不知道怎么寻找两个记者留下的痕迹。心里七上八下的,只能暗暗安慰自己,你李睿最近运气不错,肯定是老天在眷佑你,希望这一次老天爷也给你面子,让你成功打探到两名记者的下落。
由于太过心虚,导致他双手臂无意识的颤抖起来,试着紧握拳头,或者挥舞双臂,可都无济于事,最后想到买的那包烟,便拿出来抽出一根点着了,抽了两口,这才安定下来,暗骂自己胆小,没经过大场面,多亏自己这还只是在煤矿里面打探呢,只要不主动招惹人,轻易不会有生命危险,比起解放战争时期那些渡江侦察的我军优秀侦察兵,随时都会遭遇生命危险,真是给他们提鞋儿都不配啊。
他一路嘲讽着自己,沿着道边往矿区深处走去,路上也见到几个与自己一样打扮的矿工,都是三三两两一起走着的,也不好上去询问,万一被人家怀疑可怎么办?一边走着,一边暗自思量,等过会儿见到一个人走着的矿工,一定上去打听打听,就用外面电线杆子上贴的悬赏启事的由头,假作自己想赚那两万块的高额悬赏,对方应该不会怀疑自己的用意吧。
这样一路走着,李睿已经来到整座黑窑沟煤矿最中心的位置,四外里厂房林立,也不知道都是做什么的,瞥见前方走来四五个人,到底有些做贼心虚,便没敢盯着他们瞧,只是低着头往前走。
那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走过来,瞥见李睿手里夹着烟,为首一人叫道:“嘿,站住。”说完冲他走过去。另外几人嘻嘻哈哈的也都围过去。
李睿大吃一惊,还以为自己泄露了行踪,转身要跑,已经来不及了,转念一想,自己何必要跑,自己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煤矿工人的打扮呢,这几个人不可能一眼就看出自己是假冒的来,且先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就算撕破脸皮真要打架,自己未必打不过他们呢,便佯作镇定的停在原地,看着这五人走过来。离得近了,才发现他们不是矿工,而是保安的打扮。
为首一人笑骂道:“我靠,哥们,你真特么有钱啊。”李睿愣了下,根本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陪笑道:“我怎么有钱了?”那人笑道:“你特么敢在矿区里抽烟,不是有钱是什么?不知道抽烟被抓住要罚五百块吗?”
李睿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嘿嘿笑了笑,道:“不会被抓住的……”说完拿出烟来,一人散了一根,又把打火机拿出来,挨个儿给他们点上。
为首那人之所以找上他,其实就是烟瘾上来,找个借口跟他要根烟抽抽而已,见他如此上路,非常得意,哈哈一笑,猛吸了一口,吐出一大坨烟雾,道:“其实矿上那点安全管理规定都是狗屁,根本就没人监管,哥们你不用担心,只要不碰上领导,随便抽。”李睿笑着说是,索性又拿出五根烟,一人多给了一根。
这些人有的跟他气气,有的直接把烟夹在耳朵上。
几人也没跟他多说什么,拿到烟以后迈步就走。
李睿吁了口气,刚要继续前行,忽听背后有人笑道:“猛子哥,要说傻比,华子最特么傻比了,这么大人了,竟然被那个女记者一句话就给骗啦。华子想弄她来着,那美女说她来月经了,华子就特么给信了,没敢上她。可人家根本就没来,哈哈,你说华子傻比不傻比。”很快又有一个男子声音说道:“你说我傻比,你特么当时也在场,那美女说她来月经的时候,你也没脱了她的裤子检查检查啊?”最开始说话的那人笑骂道:“我又没想弄她,是你想弄她来着!现在大伙儿都知道她没来月经了,你特么还敢弄她吗?”
李睿听到这里,心跳忽然加速了百分之二百,欣喜若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真是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庄海霞两人的下落,竟然着落在这几个跟自己讨烟的保安身上!
这一刻,他欢喜得只想原地蹦上几下,再放声大笑一阵!
当然,他心里这么想,却绝对不敢这么做,要知道,那几个保安还没走远,自己真要这般兴奋发狂的话,势必引起他们的注意,别到时候打探庄海霞等人的下落不得,反倒把自己连累了。同时心念电转,觉得这几个保安知道庄海霞的下落并不出奇,全在情理之中。因为,就算庄海霞与吕海两人是被煤矿方面的人抓住囚禁的,普通的煤矿工人没权力也没胆子抓住他们。敢抓他们的,也就是这些被煤矿豢养的保安了。唉,自己怎么那么傻,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想到这些保安头上呢?
处于极度兴奋之下的他没有迈步走开,而是停在原地,这么做是不敢拉大与那几个保安之间的距离,生怕听不到他们接下去的话,侧过头,竖起耳朵静心辩听,却听那个华子的声音响起:“我特么怎么不敢了!辛小军,要不咱俩打个赌,我特么要是现在就去上了她,你给我一万块,你敢不敢?”嘲笑他的那个名叫辛小军的保安冷笑道:“你特么以为我是傻X啊?哦,你上了她,你爽了,还特么从我这儿赢一万块,我缺心眼啊我?”华子笑道:“那你就别特么废话。”
最先跟李睿打招呼的那个保安笑道:“小军,要我说,这赌可以打。我听说,那个美女来头可是大得很呢,好像是北京的什么大官的外孙女。老大都特意嘱咐了,千万不能伤了她。你说,华子还有胆子上她吗?”辛小军笑道:“猛子哥,要不你跟华子打这个赌吧,我拿不出一万块……”
几人越走越远,再后面的话李睿可就听不到了,回头望了望,见五人已经走出三四十米的模样,想了想,斜身跳过路边的绿化带,躲在阴影里对着那五人追了上去。
离得近了,又能听到他们的话了,那个华子正在说:“猛子哥,你说她脑袋上蒙着白布呢,什么都瞧不见,咱们就是上了她,她还能认出是谁干的吗?”那个名唤猛子的保安头目说道:“话是那么说,可看守她的就只有咱们几个人,真闹出什么事来,咱们谁也跑不掉。所以啊,你就别想着吃她了。兄弟痒痒了就去村里的大红楼,那有的是女人,也不贵,一百块随便玩。”那华子笑嘻嘻的说:“我不上她行不行?我就想脱了她的裤子碰碰她的屁股,看看她那儿长啥样。”那个猛子笑道:“特么的,让你这么一说,我也想看看了。她长得那么漂亮,那儿也肯定好看。走,咱们过去找她玩玩,反正不伤她就行了。”
李睿闻言大喜,他们既然要去找庄海霞“玩玩”,那自己只要跟着他们,不就可以找到庄海霞的下落了?没敢再接近他们,老远望着他们,保持他们在视线范围内,远远的跟着。
五个保安越走越快,方向也是不定,东拐西折,李睿很快就迷了方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联系上同来的队友们,试着拿出对讲机说了几句话,却是没有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