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斯年满脸都是惊悚,这些细节,的确是他之前没想过的。

    他当时只是觉得丽妃关心骆君鹤,不忍心看见他这副凄惨的模样,才一直不愿意来夜王府。

    包括之后她派人千金打造的寒冰石床,以及每日从皇宫里送出来给他沐浴压制火毒的冰块,都是丽妃费尽心思为他求来的。

    可骆斯年却从来没想过她这么做,对骆君鹤来说不仅没有一点好处,反而会害了他。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很是不解。

    “可是三哥,她是你的母妃,她是生下你的人,如今宫里的妃嫔哪个不是母凭子贵,她若是想要在宫里过得好,就只能仰仗你,我实在想不通,丽妃娘娘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害死你,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骆君鹤冷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好处么,肯定是有的。

    只不过这就得去问丽妃本人了。

    “八弟,我今日告诉你这些,不为别的,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这宫里风云莫测,尔虞我诈,能在宫里立足多年的人,哪怕是后宫里再不起眼的一个小才人,都不可能是没点心机的小人物,更何况是进宫二十三年的丽妃娘娘呢?”

    “人都有两面,一面展示给外人看,一面展示给自己看,你看到的温柔大度,贤良淑德的她,说不定只是她故意想让你看见的呢?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她又是怎样的一副面孔?”

    “这世上,人心最难测,凡事都不可能只看外表的,外表丑的不一定是坏人,相反,外表好的也不一定就是好人,你的眼界和心智,也是时候该提升提升了,免得以后真的会吃大亏。”

    骆斯年心里乱糟糟的,他见了骆君鹤之后是狂喜,但狂喜过后就是惊悚和震撼。

    今天骆君鹤说的话,的确是超出了骆斯年的认知,让他对丽妃的滤镜碎了一地。

    他压下心里糟乱的情绪,郑重其事的对骆君鹤道

    “三哥,你今天跟我说的这些,我都记住了,我回去后会好好想想的,之前确实是我眼界太浅,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以后我绝对会按照你提的要求去做,绝不再让你和夜王妃失望。”

    “八弟,你长大了。”

    骆君鹤黑眸深邃的看着他,仿佛眼前的少年在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一个有主见的人。

    他唇角勾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间笑意弥漫眼底。

    “阿棠是除了你之外,唯一一个对本王好的人,如果不是她,本王说不定现在已经死了。”

    “她是个很好很优秀的姑娘,从小在乡下吃了很多苦,虽说嫁给了本王,可也没有享到什么福,这几个月一直在照顾本王和收拾夜王府的烂摊子。”

    “八弟,我希望你以后对她恭敬一些,这夜王府要是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太平,她值得你称呼她一声“三皇嫂”。

    骆君鹤说到这里,抬头看向骆斯年,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满是认真之色。

    “她是我最爱的妻,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本王不希望你们因为我的原因,而变成分歧,反目成仇。”

    “你们两个都是这个世界上对本王最重要的人,本王不想失去你们俩任何一个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骆斯年抿了抿唇,他能听出来,骆君鹤的这番话发自肺腑。

    他是真的在为自己着想,同时也是真的很爱纪云棠。

    纪云棠在他心中的地位很不一般。

    当然,也的确是因为她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救了骆君鹤的命。

    骆斯年现在对纪云棠是打心底的折服了。

    之前的偏见傲慢,在这一刻通通荡然无存。

    对方虽然是女儿身,却做了很多男人都做不到的事。

    有勇有谋,智计无双,跟他三哥两个人的确是绝配。

    就单论不离不弃这一点,这京城里就没有女子能比得上她。

    骆斯年抬眼,直勾勾的看着骆君鹤,嗓音里带着毋庸置疑。

    “三哥放心,你说的这些话我都懂,三皇嫂她为你和夜王府付出了很多,这些臣弟都看在眼里,我以后会对三皇嫂恭敬有加的。”

    骆君鹤满意的笑了,“听你这么说,我心里也就踏实了。”

    两人在房间里交谈了许久,骆斯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他找到了纪云棠,眼神坚定的看着她。

    “三皇嫂,以前是我多有得罪,冒犯了你,多谢你愿意出手为我三哥医治,看见三哥如今的变化,我真的为他感到开心。”

    “你的大恩大德斯年没齿难忘,如果以后有需要的话,你尽管派人来辰王府找我,我绝对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骆君鹤现在的确跟三个月之前大有不同了,如果说之前的他还是一潭平静无波的死水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是流动有活力的清泉。

    骆斯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开心的骆君鹤,离开了病痛的折磨,他连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许多。

    他想,或许只有纪云棠,才能让骆君鹤重新找回活着的意义,变成真正的他。

    纪云棠挑了一下眉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上刀山下火海就不需要了,你只要以后别拖你三哥和本王妃的后腿就行。”

    “今日你也见到了阿鹤,知道我对他并没有恶意,若是以后再让本王妃听到你在外人面前灭自己志气,涨他人威风,诋毁本王妃,本王妃保证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纪云棠说着,直接出手拔出了骆斯年腰间的长剑。

    “唰!”

    她挥剑快如蛟龙,只见眼前寒光一闪,众人头顶上一根手腕粗的枝丫就被无情的砍断了。

    骆斯年“……”

    骆斯年“!!!”

    还好他反应快,否则差点就被树枝给砸到了。

    他眼神诧异的看着纪云棠,此刻里面又多了三分审视和七分佩服。

    他敢说,他一个习武之人,都没有看清楚纪云棠是怎么出手的,腰上挂着的剑就已经被她给拔过去了。

    要是对方真的是敌人的话,那他现在怕是已经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