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感染,高烧了。”

    家庭医生取下温度计,看向周宴绅,“周先生,服药后再进行物理降温。这位小姐身子娇弱,禁不起烧。”

    周宴绅嗓音冷倦,“她额头上的伤口,会不会留疤。”

    家庭医生笑,“这倒不会。看似很深,其实伤口没到二级。养养就好了。”

    陈甘起身,“张医师,我送送您。”

    卧房门被关上,一片死寂。

    周宴绅喉结轻然滚动,他注视床上躺着的娇人儿。

    男人嗓音隽淡,“我这样的人,值得你为我。”

    这一句,是反问。

    那天在地下室,他见到了母亲温舒。

    温舒疯疯癫癫,笑着捧着周宴绅青筋脖子上挂着的佛牌吊坠。

    “阿绅啊,妈妈祝你平平安安……”

    “戴着,好好戴着。逢凶化吉,离苦得乐。”

    他一言不发,离开了。

    周宴绅注视床上呼吸绵浅的少女,他取下锁骨上的吊坠。

    这是一块护身符。

    漆黑,黑曜石的一条佛牌。

    他的身家性命。跟随他多年的贴身之物。

    但很矛盾,周宴绅,从不信这些。

    但现在。

    周宴绅骨感的手指,淡淡将佛牌,落在了少女温软炙热的手心里。

    令她平平安安,完好无损的,醒过来。

    ……

    姜笙浓密的长睫颤抖。

    她缓缓睁开了双眼,日光已经透过薄如翼的白纱照进了卧房。

    她坐起身,“这里是……”

    她感受到掌心一块坚硬,凉冰冰的东西,低头一看。

    周宴绅戴着的佛牌。

    陈甘开门,端着药,“不好意思啊小姜花,昨晚对不住。连累你遭了。阿绅已经骂过我了。”

    姜笙想起了昨晚发生的种种。

    她抚了下额头的纱布,“他在哪?”

    陈甘讪讪,指了指门外,“……你哥哥,也在。”

    姜笙神色一僵。

    她咬着苍白的唇,掀开被子起身。

    陈甘端着药追出去,“先把药喝了呗。阿绅又得骂我。”

    姜笙一到厅。

    就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氛围。

    周宴绅倚在沙发上,隽淡抽烟,陆言坐在他的对面。

    陆言淡淡放下杯茶,“笙笙在你这,一夜没回来。”

    沙发上的矜贵男人眉梢微挑,“她成年了,你还管那么严。”

    陆言,“长兄如父。我是她哥哥。”

    周宴绅摁灭烟蒂在烟灰缸。

    他清冽懒散,“怎么知道她在我这的。”

    陆言淡淡,“定位。”

    周宴绅长睫微掀,男人眸子翻涌,隽懒,“你给她装定位。阿言,这正常?”

    他语气不咸不淡,眯眼注视着陆言。

    陆言看向男人,“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

    她走到哪,他都要清楚她的行踪。

    姜笙在一旁听着。

    她酝酿了一下,缓缓走了出来。

    “哥哥。”

    她炙热的手心里,还握着佛牌,带着密密的濡湿的汗。

    陆言起身,“笙笙。我们回家。”

    他揽过她的肩头,要带她走。

    姜笙没动,朝着沙发上眉梢微挑的男人。

    她缓缓摊开手心,“周叔叔。你的东西。”

    陆言眸子变化万千。

    这是,周宴绅挂在身上不离身的佛牌。

    陈甘端着药走出来,看见这气氛不太妙,“陆言,别误会啊。事情是这样的……”

    陆言打断,“我已经知道了。”

    昨晚看到新闻,再结合笙笙说的找工作。

    她从不会撒谎,但提及这个问题时,她总是躲闪。

    周宴绅眼皮微抬。

    他收了交叠的腿,从沙发起身,来到姜笙面前。

    姜笙闻见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她呼吸凝滞了一下,把佛牌交给他,“周叔叔,谢谢你昨晚照顾我。”

    陈甘拿出劳务合同。

    递给陆言,“白纸黑字。姜小姐跟我们签了条约。出席周家宴会的入场舞。可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交易。”

    周宴绅骨感的手指接过她递来的佛牌。

    还留有,她指尖浅浅低热的温度。

    男人眸子里带着几分玩味,嗓音性感隽懒,“还烧不烧?好些了?”

    他抬手,就要轻抚她白皙的额角。

    姜笙心悸一瞬。

    她被陆言拉入身边,后退半步。

    陆言,“笙笙的工作会继续。周宴绅,但我不希望再把她卷入你周家的是非里。”

    陈甘欲言又止。

    说来谁想到能有这一茬。

    不过也是人家哥哥,关心自己妹妹是应该的,没谁对错。

    周宴绅漆黑的眼眸闪动。

    他示意陈甘手里的药。

    “喝完药再回去。”

    男人嗓音懒散低磁。

    姜笙接过陈甘的药,皱着眉头一口气咕噜下去了。

    挺苦的。

    陈甘看她这表情变化,“这还苦啊?昨晚阿绅亲自试的药,这可是味道最淡的一款了。”

    周宴绅冷隽睨了一眼。

    陈甘闭嘴了。

    姜笙把碗缓缓放下。

    她低头看了眼,“我的鞋,在哪……”

    脚上绵软的袜子,一看就是不是自己原来的那一双。

    这双,粉粉嫩嫩,草莓的图案。

    陈甘咳嗽一声,“在周宴绅的鞋柜里。你的袜子,在他浴室里。”

    这私人别墅,还没来得及招佣人。

    谁知道是不是他想自己给姜笙洗了。

    姜笙闻言,脸颊发烫。

    她耳根有点热,“知道了。谢谢。”

    陆言就站在门外候着。

    姜笙去浴室取袜子,发现已经被晾好了,有淡淡的大吉岭茶的味道。

    她转头,看见一旁男人一同换下来的贴身,恰巧与她的放在一起。

    他怎么可以……帮她洗。

    她心脏有力鼓动,耳尖微红出来了。

    整个浴室,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很强烈。

    周宴绅眼看着她像个小仓鼠似的。

    男人不疾不徐喉头清润了口威士忌酒。

    姜笙在干净的鞋柜里,看见自己小小的一只玛丽珍鞋,放在他矜贵的皮鞋旁。

    她拿了出来,白皙的踝骨穿上。

    “周叔叔。”

    姜笙看了眼沙发上懒散的男人。

    周宴绅眸子迷离微醺,嘴角缓缓勾起愉悦弧度,“怎么,舍不得走?”

    姜笙从自己的小包里。

    拿出一份银白色的U盘。

    她缓缓走过去,放在他的面前,“这里有我曾经,跳古典舞的视频。可以代替彩排,你可以挑一曲你喜欢的……”

    周宴绅眉梢微挑。

    男人指腹有力摩挲着,眯眼,“你跳舞的衣服,我也能选?”

    姜笙微微一怔。

    她嗓音软声,“可以,就是不要……不要太那种的……”

    她耳根微微泛热。

    周宴绅慵懒靠在沙发,定定看着她。

    男人狭长的黑眸清冽懒散,泛着笑意,“不要,哪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