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得财神色不好,最后嘿嘿一笑:

    “里正叔,我也不过是说出心中的疑问而已。”

    “毕竟东西就在这里,怎么分,总得有个说法,对吧!”

    “你说不该分,就不该分。说该分,咱们也毫无怨言,是吧?”

    叶里正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叶老头却冷笑:“你说的都对。得财跟你爹一样,总是这么爱要‘说法’!”

    叶采苹这回也找到关于刘得财的记忆了。

    刘得财他爹就是三十年前,跟叶老头打架的人。

    当时轮到刘得财家的田地灌水,结果那天他们全家走亲戚了。

    叶老头想着时间不等人,便跟里正说,先灌自己家。

    刘得财一家回来后,见叶老头先灌了,便跟叶老头要说法。

    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最后推倒了当时怀孕的叶老太,害得原主一出生就病歪歪的,差点没命。

    因着此事,两家结了仇。

    刘得财他爹早些年嘎了,刘得财继承了他老子那一分不让,天生爱挑事的性格,是村里出了名的搞屎棍。

    叶采苹冷冷瞥了刘得财一眼,不再分村里的木薯,早在她的计划之内。

    既然把方法教了出来,那就得捞个好名声回来。

    要是再分一份,那便是好事做了,反而落了个埋怨。

    在这个时代,想从村子里走出去,一定要把名声积攒下来。

    现在经刘得财这一闹,他们家对村里的恩情反而显得更大了。

    “采苹。”叶里正走过来,低声道:“今天这事委屈你了,但你做得很对。放心,叔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叶采苹:“??”

    叶里正已经转身,对村民们大声道:“来来,快排好队分木薯吧!”

    村民们连忙抢着排队。两条队长长的,乌央央的一片,吵闹声,打骂声彼此起伏。

    “二蛋,你哪有12岁了?到你大全叔那边登记。”

    “谁说我家二蛋不够12了,你瞧他又高又壮,一看就是十三四岁的娃了。”

    “回去拿户籍书来!去去去!”

    听到要回去拿户籍本来,那些原本想蒙混的半大孩子一窝蜂的跑了,排到叶大全那边。

    叶里正看着这混乱却有条不紊的场面,欣慰地点了点头。

    很快,半个时辰后,所有村民都拎着一袋木薯,喜得眉眼都是笑。

    家里人口少的,领个六七十斤,人口多的,领了五六百斤!

    就在人群将散未散时,里正老伴笑眯眯地走到叶采苹身边:

    “咱们能分这么多木薯,都是多得你,这是谢你的。”

    说着,把一个布袋塞到叶采苹手里。

    叶采苹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小袋糙米:“婶子,不用了。”

    “拿去拿去。不过是两斤糙米而已。咱们家可是得了一百多斤木薯呢!咋算,都是我们占大便宜了。”

    正要离去的村民们纷纷停住了脚步,柱子媳妇道:“婶子说得对,咱们能得这么多木薯都是托你的福,回头我也得谢你。”

    “我也是!”

    “我也是!”

    人群一阵阵笑声。

    叶采苹不由望向叶里正,叶里正笑着朝她点头。

    原来如此,果然没让她吃亏!

    叶采苹接过那小袋米:“好吧,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村民们回到家,立刻把木薯晾在院子里,整个村子都弥漫着丰收才有的喜悦。

    叶采苹和叶老太等才到家,便见柱子媳妇和铁牛媳妇结伴而来。

    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小袋糙米。

    柱子媳妇道:“采苹,都是托你的福,我家分了两百多斤木薯。”

    “我家是三百多斤。”

    二人一个给了两斤糙米,一个给了三斤,叶采苹气两句,便笑着收下了。

    把米倒进木桶里,把袋子还给她们。

    这时,一个七八岁的瘦小男孩走进来,手里拎着一袋糙米:“这是我家的。谢谢采苹姑姑,谢谢叶爷爷。”

    杜氏一脸稀罕:“胡小四,这米瞧着有三斤,你娘让给的?”

    胡小四张了张嘴,有些为难。

    叶勇已经上前,皱着眉:“娘,不要为难人。”

    说着他接过那袋米,随意抓了一小把放到桶里,便把那袋米还给胡小四:“你们的谢意,我们收到了。回去吧!”

    胡小四从善如流地走了。

    叶勇回头对叶采苹:“刚刚少拿的米,我会砍柴补上。”

    叶采苹道:“补啥补,去毒方法虽然是我告诉大家的,但挖木薯,挑木薯,都是你们的功劳。这些谢礼,你们也有决定权。再说,你这样做,一定有原因吧?”

    叶勇默了默,才道:“这家人比较困难,没有壮劳力,只靠两个女人撑着。”

    “既然是家里困难的,咱们自然不能多要。随便抓点,意思意思就行了。”叶采苹说。

    叶老头笑道:“是这个理。”

    叶采苹又想到刚刚那小男孩。

    姓胡的?那一定是胡秀秀家了。

    听叶勇的意思,胡秀秀的爹已经不在了,家里就靠胡秀秀和她娘撑着,后面七个弟弟都是毛孩子。

    接下来,村民们陆续来送谢礼。大多是糙米,三斤四斤不嫌多,一斤半斤不嫌少,有些送了两个鸡蛋来。

    最大方的一家,送了整整五斤糙米,因为那家人口多,得到的木薯也是最多的,足有六百多斤。

    有好几家特别穷的,家里都是老弱病残,叶采苹便随便抓了一把,就把米还给对方。

    困难户是要帮的,但也得意思意思地拿点。

    该收的收,该拿的拿。

    否则别人会以为他们家的东西好要,以后她手里还会有更多好东西,可不是免费的。

    下午几乎没人来了。

    叶老太和杜氏看着地上一桶一桶的糙米,开心得眉眼都在笑。

    叶老头道:“估摸着有两百斤左右。”

    叶大全咧着嘴:“刚刚刘得财说咱们家不能分时,可把我气得……虽然我们早就没有跟村里分的打算,但还是好气。”

    “不想大伙都是明事理的。这糙米虽然只有两百斤左右,却是干的。木薯是湿得,晒干后得缩水一半。这样算来,咱家就跟多分了一份一样。”

    叶采苹算了下,除了十来户小气吧唧的,几乎全村都送了谢礼。

    可见村民们还是朴素和懂得感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