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狐假虎威,但他这话无从反驳,管家再说不出什么,只是哆嗦,垂首立得像个柴棍,这事说起来也不是他来拿主意的。

    书房里安静了半晌,床上才窸窸窣窣地发出一些声响,片刻后,姜中正穿了一身中衣,拉开帘子,对郑槐赔笑,“公公见笑了,没想到皇上的消息如此灵通,我方才醒来不久,这圣旨便到了,臣这就接旨。”

    郑槐点头,安心宣读下去,其内容无非是让姜中正进宫一趟,议事。

    管家看着已经汗流浃背,他送二位出去后,还有些站不稳,不得不扶着墙跟。

    “你说这皇上是怎么知道的呢?”他喃喃自语,却无人敢回话。

    看到丞相走远了,他也长出一口气,转头去忙活自己的事儿。

    入宫进了养心殿之后,姜中正还装作不太有力气的虚弱模样行礼,但坐在上头的慕容峥并没有因此就说什么体己话,反而把一道折子扔下去。

    “你自己看你家二公子做的好事,朕都没下令,他便敢私自留在阳春关不肯回来了。”

    姜中正一看果然是怒气中烧,但回头一想皇上的话,却又觉得不对。

    当初不是他设计让姜新楣随冯家小姐去阳春关了吗?如今怎么又不认账,还说姜新楣是私自留下,这算盘未免打得太精明了。

    但皇帝就是皇帝,他说的话便是金口玉言,旁人不得置喙,姜中正闻言也明白慕容峥的意思,这就是要让自己松口了。

    其实姜家放一个孩子在边关,对皇帝而言有利无害,慕容峥想削弱丞相府的心思也不是一两天了。

    如今姜新楣的做法正合他心意,这生气也只不过是佯装出来的,想明白这些,姜中正合上折子,也开始做起戏来。

    “皇上!臣惶恐,臣实在不知这逆子是如何跑到关外去的,臣管教不力,愿领责罚。”

    慕容峥似乎微微点了点头,“这也不怪你,他年轻气盛,想要跟心上人待在一起,朕可以理解。但他在阳春关终究没有个一官半职的,要留在那也是算不得名正言顺。眼下该如何是好,丞相,你说呢?”

    原来葫芦里卖的是这个药,姜中正心里苦笑,他就知道今日把自己叫来这里,还假装发一通脾气并不是这么简单,敢情是要趁机让他舍出老脸去,给自家的孩子求一个自己不想要的官位。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别的法子,难不成圣旨都接了,如今却要反口吗?

    “臣以为,若能请皇上给这逆子个不打紧的闲职,也好让他留在阳春关为民办事。”

    慕容峥要听的就是这句话,还假作思索了半晌才松口应道,“那好,既然是丞相所求,朕便随了你的心愿。郑槐,去拟旨。”

    郑槐看了一眼就被算计得有苦难言的姜中正,想笑又不敢笑,赶紧躬身一礼才离开。

    姜中正回去的路上也是憋屈的不行,几次想发脾气,却碍于还没出宫门而不好发作,硬生生忍了。

    等回到家,姜中正见管家在门口等着,那眼神叫一个焦灼,生怕他出事。

    又想到今日进宫,皇上并没有提之前的事,只是让他服个软,让姜新楣留在那边关苦寒之地,还能有个一官半职挂着,到底也不算是亏待了他。”

    “更重要的是,如此处置是否代表他往后可以安然无恙地上朝了?那之前的事是不是算一笔勾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