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中正自己也曾是读书人,最晓得那千万张嘴有多大的威慑力,但那都是对皇帝而言,他统领百官本就有职责在身,自然不惧人言,此事一出怕是更多晚生要拜入门下。

    今日当值的正是姜中正的人,此前还顾忌着姜中正没下最后通牒,容李大人辩白,谁知他仍不晓得利害,只待姜中正一声令下,他们没有丝毫犹豫,一左一右把人架了出去。

    姜中正满意看见这些噤若寒蝉的官,虽然都是官,但人和人还是大不一样的。

    就如此刻,他三言两语轻易剥了这犯上作乱之人的体面,受了廷杖便是在自己这极不体面地落败,来日同朝为官要如何再抬得起头?

    “各位大人都好好看着,为官无敬畏之心便是这样的下场,今日不敬本相事小,来日若是不敬皇上,那可不止出这点血了。”

    朝臣分列两旁,武将为着慕容峥出京的事都在沿途巡防,今日大多不在,在的也不掺和这些文官的事儿,更看不上打几板子就要上吊的什么风骨气节。

    大殿中间留出来的位置是给慕容峥走的,但今日是姜中正不紧不慢踱过去,走到一半停下,只是眯起眼睛看外头烈日下挨板子的李大人。

    这人也真是硬骨头,怪讨人嫌,屁股都给打开花了还劲劲地瞅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有本事。

    “李大人可知罪啊?”丞相此时自不必开口,是他下边新提拔上来的一个六品在张牙舞爪。

    六品在地方也是不够看的,按理说不能上朝,但姜中正今日钦点了他来,手里像模像样捏一卷纸,笔下生风不知在写什么。

    姜中正等着回答,但也不着急有回答,只要这些人知道怕就行,也省得他日日打苍蝇似的计较那些烦不胜烦的小动作。

    二十板时这位李大人已经睁不开眼了,但姜中正还没有出声,倒是有两个御史出来拿笏班指着姜中正鼻子骂。

    姜中正笑道,“既然二位御史也不晓得仁义礼智信,还是跟李大人一样学学吧。”

    他一挥手又将这二位也架出去,有些得空来上朝的武将也看得厌烦,对姜中正的做派不齿却也只是不告而别。

    于是一上午什么事也没议,就看人打板子了,这事很快有人一下朝就传书给阳春关,言辞恳切字字泣血,就是不知道在慕容峥回来之前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阳春关,姜暄和早早等着接人,姜新楣来时带着冯溪薛,二人骑马骑得飞快,慕容峥知道他们高兴,还是给人拦住了。

    等三人聚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发现还有一人也跟来了。

    姜暄和刚还在说她已经知道二人的婚讯,后面就出现个听不得这话的,姜暄和的话说了半截突然咬断,对哥嫂身后那人点一点头算是礼节,“程大人。”

    程鹤云野跟来是意料之外的事,这三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凑在一起的。

    各种缘由只能待会独处时再问了,姜暄和知道他们都是有任务在身,各自同慕容峥交待几句才露出释然神色。

    且冯溪薛也是如此,看着还跟慕容峥交待了特别久,姜暄和怀疑他们此行最重要的反而是这位嫂嫂。

    等她向自己笑着跑过来时,姜暄和也欣然抱住她,“你可来了,阿峥之前和我说你们要来,我等了好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