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连连感叹。
“世道如此,我们都不过是被推着往前走,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皆是身不由己。”姜暄和开口,宽慰春月。
她们已经过得比寻常人还要不易许多,单单是活着,就已经付诸半生努力。至于其它人的命运,能渡则渡,渡不了,亦不必放在心上。
“你说得对。”春月嘴角上扬。
那笑容却是苦涩得紧。
“雪梅是为何死的我并不在乎,只要日后不要牵连到我,更不要耽误我的计划。”
姜暄和语气冰冷。
反正雪梅也该死,不是吗?
真论起来,今日夏竹说的未必是错。她见死不救,也算是半个杀人凶手。
“希望如此吧。”
春月说话轻飘飘的。
姜暄和望向她时,她也正盯着不远处那抹光影看。
定也是在思念自己的亲人吧。
姜暄和心想。
不想打扰了春月,她未再说话,默默吃完了手中的馒头。
又过了一会儿,春月才收回思绪。
同姜暄和告别之后,她拿着毯子离开了房间。
这一夜,姜暄和迟迟未能安睡。
雪梅到底只是个宫女,乃是这皇宫中最不起眼的存在。简单调查未有结果之后,宗人府便草草以意外结案。
姜元敏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八月十五一日日接近,宫中四处洋溢着过节的喜庆氛围。
众人忙于张罗中秋宫宴,雪梅的事情彻底翻了篇,无人再提起。
宴席之前,依照惯例,各妃嫔家眷前来后宫看望。
“娘!”
见到秦良玉,姜元敏开心极了,忙跑下台阶迎接。
“爹爹呢?爹爹怎么没来?”
她左顾右盼,找寻姜相身影。
“你爹爹忙于政事,无空来看你。不过他备了好些你爱吃的糕点,叫我给你送来。”秦良玉笑道,语气十分宠溺。
“我就知道爹爹定是记着我的。”姜元敏亲昵挽住秦良玉的手臂。“娘,您快随女儿进来。”
“好好好。”
秦良玉咯咯直笑,任由姜元敏拉着她走进大殿。
“奴婢见过姜相夫人!”
宫人们纷纷躬身行礼。
姜暄和夹在其中,亲眼看着二人说笑。
藏在衣袖中的手用力攥紧,指甲恨不得嵌进肉里。
这还是她这一世,第一次见到秦良玉。
她今生要报复的人之一。
知道姜相玷污母亲身体之后,她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冲进歌伎坊,将母亲毒打一顿。
若非意外发现母亲怀了身孕,姜相正愁膝下无子,想要留下母亲。母亲早已被她一抹白绫赐死。
而她的女儿,姜元敏,亦是在她的谆谆教诲之下,长成了与她一样心肠狠毒的人。
看着秦良玉同姜元敏嬉笑,一副其乐融融的情景。姜暄和只觉胃里翻滚。
“最近府内还好吗?那些个下人可还听话?”
姜元敏坐在座榻上,与秦良玉聊起家常。
“倒是一切都好。”秦良玉微微笑道。
“只是你爹爹又新纳了两个妾室,眼下正安置在北苑,与我整日都能碰着,看得我心烦。”
说起此事,她便是一肚子的怨气。
“爹爹也真是。”姜元敏跟着埋怨了句。
而后又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对了,姜暄和呢?她人在何处?”
秦良玉这才想起,自己从进明光宫始,便未见过姜暄和。
“出来。”
姜元敏没好气的朝姜暄和吆喝了声。
姜暄和面色淡然,缓缓上前,走到二人跟前站定。
“爹爹担心姜暄和同我样貌相似,在宫中走动多有不便,便送了我一个面具。现下除了侍寝外,她都要戴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