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人里,有一位妇人,便是长着这张面具一模一样的相貌。

    那时她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已然没有精力再去顾及其它。只觉得周遭所有人皆是冷冰冰的看着她,唯独那个妇人,眼里好似透着心疼。

    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她这一生,除了母亲,有谁会真正替她觉得可怜。

    往事一幕幕袭进她的脑海,姜暄和只觉胸口发闷,仿佛揪成一团,疼得她难受。

    既然是相同的一张脸,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妇人当时戴的便是这张面具。

    还有那双泛着泪光的眼睛……

    是母亲!

    有人将母亲带到了宫里,逼她亲眼目睹了自己女儿遭受非人折磨的场景。

    想及此,姜暄和脑子“轰隆”一下,朝后跌去。

    “暄和姑娘,小心。”

    春月低声提醒,伸手将她稳稳扶住。

    姜暄和这才回过神。

    好在姜元敏正沉浸在得意中,并未看出她的失态。

    “长姐,这张面具,是从谁人手中买来的?”

    姜暄和努力掩饰住喉间的颤意,使得声音能够平静些。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姜元敏不耐,没好气的朝姜暄和翻了个白眼。

    “行了行了,赶紧下去收拾下,换身衣裳来本宫跟前伺候。既然有了面具,就需不着再避着人了。你也该做点事了,整日混吃混喝的,成什么样子。”

    说完,她鄙夷般打量了姜暄和一眼,扭头回了座榻。

    姜暄和颔首,低头间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原来她临死时,母亲还未去世。

    他们骗她,害她以为母亲死于天花,从而丧失了活下去的想法。明知道姜相狠毒,生下孩子就会被他们抛弃,也不曾想过拼一把,救自己一命。

    拿她母亲性命威胁她,又让她母亲看着她死,将她利用殆尽,临了也要让她痛苦。

    好狠。

    姜暄和浑浑噩噩,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的房间。

    春月见她面色惨白,放心不下,在一旁守了好一会儿。

    良久,直到姜元敏的人来催,姜暄和才从思绪中抽回。

    “你还好吗?”

    春月皱眉,将一块打湿的帕子递给姜暄和。

    姜暄和摇了摇头:“我没事。”

    说罢,她接过帕子,轻轻擦拭掉额头的细汗。

    “若是戴着面具不适,就同她说一声。”春月叹了口气。

    “你以为我捏着她的把柄,又能接触到皇上,她就会怕我吗?”姜暄和苦笑。

    “姜相城府深沉,早就拿了我母亲的命作威胁。我若不听从姜元敏的话,我母亲在相府也不会好过。”

    可她听话又如何呢。

    前世她和母亲不也没有落得个好下场。

    姜暄和大笑出声。

    她笑自己的天真和懦弱,也笑老天有眼,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笑着笑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春月惯来平静的脸上渐渐露出几分怜惜。

    末了,她温柔俯身,抱了抱姜暄和。

    因着春月的陪伴,加之时间紧迫,姜暄和很快收拾好心情,换上下人衣裳,便回到了正殿。

    姜元敏已然等得不耐烦,瞧见姜暄和也没有好脸色。

    “本宫昨天送洗的衣裳应当是好了,你去浣衣房取一下。”

    她玩弄着手上的翠玉扳指,看也不看姜暄和一眼。

    姜暄和未发一语,侧身要走。

    “你留下来。”

    姜元敏手指了指春月:“她现在跟你一样是丫鬟,需不着有人伺候着。”

    春月得令,停下脚步。

    浣衣房在皇宫最南边,距离甚远。姜元敏有心为难姜暄和,分明要三个人抬的衣裳,偏叫她独自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