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林云都处于忙碌之中,先是陪秦可卿回门,之后又要为林如海夫妇和自家老爹送行。
黛玉同父母分别之后,变得闷闷不乐起来,林云为了哄她开心点,特地去了保龄候府将史湘云接过来。
有史湘云陪伴,黛玉很快就从离别的情绪中摆脱出来。
林如海夫妇的离开,让林云感觉空落落的,有点不踏实。
尤其是朝堂上请立太子之事越闹越大,让他感觉肯定有人在背后捣鬼,就不知幕后黑手针对的是皇后,还是贾元春背后的贾家。
他现在有点后悔了,那天在世子府不该为吴王出那个自请就蕃的点子,若是宁珏此时自请就蕃,天子会不会怀疑是他在背后搞鬼,想到这里,他头都大了。
…
大明宫,御书房。
戴权急匆匆地走进殿内,看到至德帝正在训斥跪在御书案前的吴王宁珏。
看到戴权进来,至德帝停止了训话,冲宁珏摆手道:“回去闭门思过十日,不许外出。”
“儿臣尊命。”
宁珏如蒙大赦地站起身,躬身告退,小心翼翼地向殿外走去。
至德帝瞅着宁珏的背影,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身为天子,他既希望自己的儿子个个有能力,有才华,可又不想他们的能力太过出众,这种矛盾的心情,常人很难理解。
…
戴权先冲吴王拱手作礼,随即走到至德帝面前,躬身施礼道:“老奴参见陛下。”
至德帝拿起面前的一份奏折,冲戴权问道:“吴王自请就蕃,你可知是何人为他出的主意?”
戴权不假思索地道:“老奴以为,此事应该是吴王府长史吕涣的主意。”
至德帝阴沉着脸,道:“朕怎么听说,林云成亲,吴王派人送去一份贺礼,他们几时有的联系?”
戴权闻言心里一突,这是有人越过他,向天子打小报告。
来不及多想,他忙道:“回禀陛下,老奴正要禀报此事。那日忠顺王世子在府里设下擂台,邀请勋贵子弟登台比武。林云也被小王爷宁珩拉去参加比试,恰巧吴王那天也去了,同他们在门口相遇,想必就是这么认识的。”
至德帝:“你说吴王自请就蕃会不会是林云替他出的主意?”
戴权闻言就是一愣,他迟疑地道:“陛下,林家那小子很精明,他应该不会做出这种蠢事吧?”
至德帝:“朕还听说林云当日在擂台上将宁珩和宁瑚殴打了一顿,你说他这是为什么?”
戴权听到这话,额头顿时冒出一丝冷汗,他忙跪下磕头道:“老奴有失察之罪,请陛下责罚。”
“下次用心点,起来吧。”
“谢陛下。”
戴权站起身道:“陛下,老奴想不明白,他既知晓此事不妥,为何还要替吴王出主意?”
至德帝黑着脸道:“朕又不是神仙,如何知晓那小子的想法。”
顿了顿,至德帝又问:“那小子最近在忙什么?”
“自从林大人离开之后,他就足不出户,想必是在府里读书。”
“读书,朕看他是做贼心虚吧。”
至德帝说完,站起身道:“待朕换一套衣服,你陪朕去林府看看那小子究竟在搞什么鬼?”
“老奴尊命。”
天子要出宫私防,自然要安排护卫跟随。
戴权趁着出殿传旨的机会,叫过一名小内侍,向其询问,是谁在陛下面前打的小报告?
内侍小声地道:“刚才夏公公来过一次,等他走后,陛下就让人传吴王前来陛见。”
戴权一听这话,心里立刻就明白了,夏守忠肯定是皇后娘娘打发来的,皇后让他揭破此事,一来是向天子表明,请立太子不是皇后在背后指使的,再一个就是提醒至德帝,这事可能贤妃娘家人在背后捣鬼。
想清楚之后,戴权在心里暗道:“一箭双雕,皇后娘娘的手腕果真了得。”
…
半个时辰后,至德帝坐着轿子来到林园外。
下轿之后,至德帝瞅着面前这座新起的林园,脸色又黑了三分。
他冲跟在一旁的戴权问道:“都说林如海是个清官,他哪来的银子修建这么大一座府邸?”
戴权:“回禀陛下,这座府邸是林云的父亲为其成亲修建的,林大人的府邸在別处。”
至德帝边走边问:“修建这座园子需要不少银子吧?”
“差不多要十几万两银子。”
至德帝暗自咬着后槽牙,也没说什么,而是径直向院门处走去。
守门的家仆迎上来道:“我家三爷要安心读书,不见外,你们都回去吧。”
护卫从怀里掏出腰牌,冲家仆斥责道:“陛下在此,不得放肆。”
家仆吓得扑通一下跪到在地,连连磕头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至德帝冲护卫吩咐道:“看好他们,不许有人进去报信。”
“尊旨。”
戴权听得直咧嘴,他在心里暗道:“云小子,你自求多福吧。”
…
穿过前面两个院子,遇到少数几名家仆,都被护卫控制起来。
众人来到第三进院子,就见面前豁然开朗,假山怪石参差彼伏,中间还夹杂着花草树木。
再往前走,就见面前呈现一条狭长的池塘,上面还有一座精致的凉亭。
离得老远,就见亭子里面似乎有人,至德帝仔细一瞅,随即冲戴权问道:“你看那亭子里的人是不是那小子?”
戴权早就看清楚了,亭子里面的人正是林云。让他郁闷的是,那小子正躺在竹椅上休息,旁边坐着两个小丫鬟,正在喂他吃东西。
至德帝冲戴权笑道:“这就是你说的读书?”
戴权尴尬地道:“想必是读书累了,在此休息。”
至德帝也不理他,而是踏着桥板,朝凉亭快步走去。
戴权让护卫留在原地,自己则快步跟上去。
…
林云确如同戴权所说,读书累了,在此休息放松。在旁边的两个丫鬟分别是平儿和鹦哥。
平儿是来向他请示,林如海夫妇走后,府里的人手不足,必须再招一些仆役补充进来。
依照平儿的想法,秦可卿只有两个丫鬟,实在是太少了,最好能补冲四个小丫鬟。还有鹦哥和香菱也应该增加一名小丫鬟。
林云听后立刻拒绝,他还觉得仆役多了,像这样毫无节制地增加下去,那和荣国府有何区别。
平儿:“奶奶说了,咱们府里不缺银子,没必要太过节省。”
林云想了想,道:“丫鬟就不必增加了,再招几个能做事的婆子。还有,通知下去,平常表现好的,年终每人发五两银子的红包。”
平儿正要开口时,就听鹦哥在一旁提醒道:“三爷,来人了。”
林云扭头看去,见是至德帝在戴权的陪同下走过来。
他慌忙爬起来,快步迎上前,朝至德帝叩拜道:“卑职不知陛下驾到,迎接来迟,请陛下恕罪。”
平儿和鹦哥听林云开口称陛下,两丫鬟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至德帝黑着脸道:“令叔刚走,你就荒唐至此。你对得起他的教悔吗?”
“卑职知错。”
“都起来吧。”
“谢陛下。”
林云站起身,陪着至德帝和戴权走进凉亭,又挥手让平儿和鹦哥退下。
至德帝在竹椅上坐下,伸手从盘子里摘下一粒葡萄,塞进嘴里,边吃边道:“朕听闻你为吴王献了一条妙计,今儿特来感谢你的。”
林云连忙躬身回道:“卑职孟浪,肯请陛下恕罪。”
至德帝吐出嘴里的葡萄籽,冲林云笑问:“离间皇家亲情,你说该当何罪?”
林云忙道:“卑职绝无此意,我是昏了头,才多嘴提了一句。陛下若要处罚卑职,那就罚银子好了。”
“哦,你说该罚多少银子?”
林云伸出一根手指道:“就一万两吧,卑职刚修建这座府邸,也没有多少银子了。”
“混账东西!朕就缺你这一万两银子?”
“陛下恕罪。”
至德帝:“这次先给你记着,下次若是再犯,两罪并罚。”
“多谢陛下开恩。”
戴权在旁边听得一脸懵逼,他在心里暗道:“这就完了,陛下对这小子也太宽容了。”
至德帝四处瞅了一眼,道:“你这府邸挺好的,花了不少银子吧?”
林云忙道:“花了十五万两左右,我父亲支持了十多万两,剩下的银子是卑职自己掏的。”
至德帝又道:“你既然想帮吴王,那你来告诉朕,吴王去何处就蕃为好?”
林云忙道:“卑职不敢瞎说。”
至德帝:“朕恕你无罪,你只管大胆说好了。”
林云小心翼翼地道:“可否让吴王去粤海就蕃?”
至德帝皱眉道:“吴王又不是罪犯,去粤海做什么?”
林云忙道:“粤海虽然偏僻,可那边商机多,吴王只要愿意,就可以凭借海贸牟利,做个富家翁。”
至德帝怒道:“混账!你竟然想让吴王去走私牟利。”
林云忙道:“陛下,您刚才可是说了,恕我无罪的。”
至德帝摆摆手道:“算了,就当朕刚才没问好了。”
“谢陛下。”
至德帝又道:“朕想让你去军中效力,你意下如何?”
林云不假思索地道:“只要不上战场,卑职愿听从陛下调遣。”
至德帝乐道:“你可是首个敢同朕讨价还价的臣子。”
林云陪笑道:“非是卑职不想为陛下分忧,只是我尚未有子嗣,还请陛下容我几年,等卑职有了孩子,就可以尽心为陛下效力。”
至德帝点头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话说的也在理。”
“多谢陛下体谅。”
至德帝站起身道:“时辰不早,朕也该回宫去了。”
…
林云陪着天子来到林园外。
趁着至德帝上轿的时候,戴权冲林云小声骂道:“你个兔崽子,长的是一幅猪脑子吗?”
林云赶紧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塞进戴权手里。
戴权收下银票,这才脸色稍缓地转身离开,骑马追上至德帝的轿子。
林云瞅着众人消失的方向,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这关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