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内,贾元春听完管良的传话后,感觉有点诧异,照她的想法,这事就算不让周审言处理,也该让萧让负责查处。
林云提出让裘世安来负责,令她很不理解。出于对林云的信任,贾元春还是让管良去传裘世安。
等管良走后,贾元春冲侍立在一旁的周审言问道:“周公公,你说王爷为何让裘公公来查处此案?”
周审言:“回禀娘娘,王爷多半是想让老奴避嫌。”
“即便是让你避嫌,也该让萧公公来负责此案才对。裘总管以前和本官从无私交,用起来难以放心。”
周审言思索了片刻才道:“娘娘,您说王爷是不是想借此事来考验一番裘公公?”
贾元春闻言眼睛一亮,此前戴权称病,又在第一时间将弹劾林云和周审言的折子呈给她,可见他已经被林云收服了。
此事过后,总管太监吴栋肯定是要被拿下的。剩下一个裘世安态度不明,林云肯定是想弄清楚,看他倒底和忠顺王爷有没有私交。
想清楚之后,贾元春在心里激动不已,自己去荣国府转一趟,就能将宫里的几个总管太监都清理一遍,这事太值当了。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走进来,冲贾元春禀报道:“启禀娘娘,裘总管前来陛见。”
“宣他进来。”
“是。”
等宫女走后,贾元春又冲周审言使个眼色,对方赶紧退下去。
…
片刻之后,裘世安小步快跑地走进来,冲贾元春叩拜道:“老奴拜见太后娘娘。”
“免礼。”
“谢娘娘。”
等裘世安站起身后,贾元春瞅着他问道:“裘公公,本官昨儿微服出宫之事,你可知晓?”
裘世安稍稍愣了一下,便赶紧否认道:“老奴不知。”
贾元春:“这就奇了,连你都不知,外面的朝臣是怎么知晓的?”
“呃~”
裘世安在心里暗想,“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怀疑我向宫外传递的消息?”
贾元春:“周公公,本宫之所以昨儿微服出宫,就是想查清楚宫里有没有内侍私通外臣。”
裘世安闻言冒出了冷汗,他身为内庭总管,少不了会结交外臣,收的银子也不在少数。
就在他心里恍惚时,周审言快步走进来,冲贾元春叩拜道:“娘娘,老奴才刚收到王爷派人传信,说昨儿上午有内侍借采买出宫,私自去了忠顺王府。”
裘世安闻言被吓了一跳,“周审言此话何意?莫非吕宋王想对忠顺王爷下手?”
贾元春:“可知是何人?”
“回禀娘娘,老奴已经查清楚了,是总管太监吴栋手下的小桂子,他是晨时三刻出的宫,午时一刻才回的宫。”
贾元春冷笑道:“采买一次竟然花掉一个半时辰,莫非他是出城采买的东西?裘公公,你说呢?”
裘世安恍恐地道:“回禀娘娘,此事确实可疑,请娘娘派人将小桂子交给宗人府查处。”
贾元春:“一个无职无权的小内侍,他也敢私通王爷?”
裘世安闻言心里一紧,自己真是昏头了,怎么能忘记这个呢。
他忙道:“请娘娘先派人将小桂子抓起来审问,查出他背后指使之人,再交由宗人府处理。”
贾元春点头道:“有理。裘公公,此案就交由你来查处吧。”
“啊!”
裘世安在心里暗暗叫苦,这个案子分明是两个王爷在暗中较劲,他被卷进去能有个好?
贾元春又冲周审言吩咐道:“周公公,传旨让管良协助裘公公查处此案。”
“是。”
裘世安无奈地道:“娘娘放心,老奴定会查清楚此案。”
“去吧。
“老奴告退。”
…
一刻钟后,几名内侍闯进一间独居的直房内,将正在喝酒的总管太监吴栋给捆绑起来。
吴栋挣扎着大声骂道:“混蛋!你们几个是不想活了吗?竟敢捆绑咱家。”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内庭总管裘世安领着几个内侍走进来。
吴栋见状愣神道:“裘公公,咱家又没得罪你,你为何让人捆我?”
裘世安冷着脸道:“吴公公,你的心腹小桂子已经招供了,说你昨儿早上派他去忠顺王府,像王爷禀报陛下和太后微服出宫之事。”
吴栋闻言急道:“胡说,小桂子是在诬陷咱家,他的话你也信?”
“咱家信不信无所谓,既然公公你牵涉此案,那就只能送你去宗人府受审了。”
裘世安说完,冲几名内侍一摆手道:“搜查。”
“是。”
几名内侍四散分开,在屋里翻箱倒柜地搜查起来。
吴栋冷笑道:“裘公公,你今儿要是查不到实证,咱家和你没完。”
裘世安:“你放心,咱家已经让人带着小桂子去查你在宫外的宅子,想必不会让你失望的。”
吴栋一听这话,顿时被吓得面如死灰,他竟然忘了,小桂子知晓他的外宅在什么地方。
他忽然挣扎着喊道:“咱家要见太后娘娘,勾结外臣的内侍多了,为何只抓咱家一个。”
裘世安急道:“来人,将他的嘴给堵起来。”
“是。”
…
司礼监,直房内。
戴权正躺在床上假寐,忽听外面有人敲门。
他睁开眼睛道:“进来。”
一名小内侍走进来,冲他禀报道:“启禀老内相,才刚总管太监吴公公被裘总管带人抓起来了。”
“嘶~”
戴权倒吸了一口凉气,抬手捂住腮帮子道:“原来倒霉蛋是他。”
小内侍笑着奉承道:“老内相神机妙算,早早就看出有人要倒霉。”
戴权:“还早呢,这只是一道开胃菜。”
顿了顿,他又道:“吴栋是不是被送去慎刑司了?”
小内侍:“听说吴公公被送去宗人府,要交给左宗正姚祁年查处。”
戴权自言自语地道:“小祖宗还是手下留情了,没把事情做绝。”
小内侍:“是忠顺王爷生了好儿子,才救了他们一家子。”
戴权坐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道:“雨过天晴,咱家也不用再装病了。”
…
西城,姚府。
傍晚时分,左宗正姚祁年正在府里用膳,就见家仆跑进来,冲他急道:“老爷,衙门里来人,说有急事向您禀报。”
姚祁年不满地道:“没看老爷我在用膳嘛,有什么事,等我用过晚膳再说。”
“回禀老爷,来人说事关重大,宫里有位总管太监私通外臣,太后娘娘让您尽快处理。”
“什么?”
姚祁年赶紧放下碗筷,冲家仆问道:“你才刚说什么?”
“老爷,宫里有位总管太监私通外臣,太后娘娘让您尽快处理。”
“赶紧让人备轿,送老爷我去衙门审案。”
“是。”
…
姚祁年急匆匆地走进衙门,一名佐吏苦着脸迎上来,冲他小声道:“大人,总管太监吴栋涉嫌私通外臣,被裘公公派人送过来了。”
姚祁年:“为何不将人犯送去慎刑司审理?”
佐吏:“人证物证具在,现在唯一存疑的就是私通哪位官员。”
姚祁年忙问:“宫里怀疑的官员是何人?”
“回禀大人,宫里来人说,吕宋王的护卫查实,吴公公的心腹小桂子昨儿早上去了忠顺王府,在里面待了半个时辰。”
“什么?”
姚祁年一听就傻眼了,忠顺王和吕宋王互掐,这事让他怎么弄,两位都是王爷,他谁也惹不起呀。
他冲佐吏吩咐道:“将案子的卷综拿过来,让本大人瞧瞧。”
“是。”
…
公案后,姚祁年放下手里的卷综,眉头皱得更紧了。
从人证物证来看,内侍私通外臣肯定是坐实了。
唯一证据不足的是小桂子前往忠顺王府,没有被抓现形,从这点来说,想给忠顺王爷定罪,似乎有点勉强。
可吕宋王认定了是忠顺王爷私通内侍,他就是想帮忠顺王爷,也不敢呀。
上次为了帮忠顺王世子,他被林云直接扔去大理寺,要不是林如海出面,他不死也要脱存皮。
当然,事后忠顺王爷保举吴王做了内务府总管,也算是拐弯抹角地报达他了。
思考了许久,姚祁年拿起卷综,冲佐吏吩咐道:“我去忠顺王府走一趟,有事你派人去叫我。”
佐吏担心地道:“大人,这事要是让吕宋王知晓,你可就~”
姚祁年:“无妨,吕宋王如果真想对王爷下手,他在内侍从王府出来的时候,就可以抓人。”
佐吏恍然道:“吕宋王是想借此事警告忠顺王爷?”
“不错。”
…
一刻钟后,姚祁年坐着轿子来到忠顺王府,由于两人是上下级关系,王府的仆役对他很熟悉,立刻派人去里面通报。
过不多时,忠顺王爷亲自迎出来,冲姚祁年拱手道:“姚大人这么晚还来拜访,可是有事?”
姚祁年:“王爷,下官有件要紧事向您禀报。”
“哦,快请里面坐。”
“多谢王爷。”
…
王府内书房,忠顺王宁渝看完姚祁年带来的卷综,脸色顿时惨白得吓人。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戴权为何要装病不出,原来他是看破了林云暗藏的杀招,不想沾染是非。
姚祁年:“王爷,这件事让下官很难办呀。”
“姚大人,本王确实见过那名小内侍。不过,本王是关心陛下和太后娘娘的安危,并没有恶意。”
姚祁年:“王爷,这话就当下官没听见,吕宋王摆明是不想追究此事,您还是向他服个软吧。”
宁渝怒斥道:“本王问心无愧,为何要向他服软?”
姚祁年在心里暗自腹诽,“你都被人抓住小辩子了,还神气什么。”
宁渝:“姚大人,这桩案子你只管禀公处理便是。”
姚祁年:“王爷,如果将案子交到慎刑司,此事就捂不住了。倘若王爷私通内侍的消息传出,您只怕是无法在朝堂立足了。”
宁渝不满地道:“姚大人,本王是让你来处置,不是让你将案子交给慎刑司去审理。”
姚祁年一脸懵逼地问:“下官不明白王爷此话是何意?”
宁渝:“内侍私通外臣,证据确凿,立即处死便是。”
“呃~”
姚祁年心道:“你这不是想害我吗?处死涉案的内侍,你到是解脱了,可吕宋王那边能饶过我吗?”
宁渝安慰道:“你放心,回头我和林大人打个招呼,想必他不会在这件事上为难你的。”
姚祁年闻言恍然大悟,忠顺王爷到底还是服软了,只不过他服软的对象是林如海,不是吕宋王。
他忙站起身,冲宁渝拱手道:“那下官就告辞了。”
“姚大人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