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上午巳时。
巴石河口北岸炮台前方的一处空地上,林云率领手下几名武将在此迎接朱四爷率领的船队。朱四爷昨儿派人前来传信,说他率领的船队今天会抵达。
林云只所以敢让秦荣带领大部分水师陆战队离开,指望的就是朱四爷手下这支队伍。
不过,在没看到这支军队的实战水平前,他还是很担心的。
海盗就意味着纪律松弛,尽管他多次让人叮嘱朱四爷,要他严抓队伍的纪律,可对方能约束到什么程度,他心里还是没个底。
沙拉-马斯科是新任马尼拉的警察局局长,他是本地人,今年四十五岁,在吕宋岛被日斯巴尼亚人占领时期,他就是一名警长,因为他此前对华人比较友好,又帮助过胡安顺,这次幸运地被老爷子举荐给林云,当上了警局的局长。
看着身前那位年轻的王爷,沙拉-马斯科心里很好奇,不明白对方为何让他跟这些将领站在一起。
正在他想着心思时,林云突然回头冲他问道:“沙拉局长,马尼拉城里现有多少人口?”
沙拉-马斯科用生硬的汉语回道:“报告王爷,马尼拉城里总共有四万二干六百多人。不包括城堡里的人和驻扎在城里的军队。”
林云满意地点头道:“不错,看来你对城里的情况很了解。”
沙拉-马斯科在心里暗自庆幸,多亏他提前做了准备,要不然就被对方问住了。
林云又道:“我给你一个月时间,希望你能将马尼拉城里的治安整顿一新,做到市民晚上出行都很安全。”
沙拉-马斯科迟疑地道:“王爷,按照您的要求,警局的人手只怕是不够。”
“缺多少人手,你打个报告递上来,本王给你批。”
“是。”
“还有,你们警局要在港口这边设立警队,维持附近的治安。”
沙拉-马斯科愣神道:“王爷,港口这边除了洋人就是军人,警局的人不太好管理。”
林云严肃地道:“不管是谁,都得尊守秩序。你们警局的人尽可大胆地管理,谁敢不从,你来找我。”
“尊命。”
林云又冲身边将领叮嘱道:“让你们手下那些家伙收敛着点,敢喝酒出来闹事的,一律打军棍。”
董雄在一旁笑道:“一到晚上,我就将他们全关在军营里,保证不让他们出来闹事。”
肖斌:“就军营那几道矮墙,谁也关不住。”
董雄:“墙虽矮,可谁敢在夜里跑出去,我揍死他。”
沙拉-马斯科吓得一宿脖子,心说这家伙连自己人都打,真是个不讲理的杀才。
就在这时,钟翊抬手向西北向一指,激动地道:“王爷,好像是朱四爷他们来了。”
林云赶紧举起望远镜,朝钟翊手指的方向瞧去。就见海面上冒出无数个小黑点,正朝这边驶来。
沙拉-马斯科见状在心里暗自吃惊,“怎么会有这么多船?不会是敌人的舰队吧。”
不过,等他看到钟翊兴奋的表情,便知道那些都是自己人。
董雄见状吃惊地道:“王爷,这些船只是从哪里来的?”
林云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这些人都是海盗,他们的头领和我认识,听说我做了吕宋国王,他们便想要来投奔我。”
…
董雄闻言兴奋地道:“一下多了这么多战船和士卒,咱们接下来可以大干一场了。”
肖斌撇撇嘴道:“海盗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如果不严格训练,等他们上了战场就只会添乱。”
林云点头道:“肖斌说得对,回头我安排你的部曲和他们比试。”
肖斌挺胸道:“王爷放心,未将一定不给您丟脸。”
话音刚落,就见二虎抬手指着东南方向,吃惊地道:“王爷,怎么那边也来了一支舰队。”
林云举起望远镜看去,果然看到东南方向的海面上也驶过来一支舰队,不过,这支舰队船只较少,只有十几艘的样子。
钟翊:“那边有蒸汽战舰,估计是郭将军他们回来了。”
“确实是仲岑他们回来了。”
林云已经从望远镜里看到郭仲岑指挥的军舰,同时,他还发现冯紫英的战舰也跟在后面。
他在心里暗道:“这可是巧了,想不到他们会同时抵达。”
今天是东南风,朱四爷这支舰队迎驶的更快,没过多久,几艘大型战船已经率先驶抵入海口。
朱四爷在旗舰上看到林云站在炮台上相迎,他赶紧让人放下小艇,赶过来同林云相见。
等到朱四爷上岸,林云快步迎上前笑道:“老爷子,辛苦了。”
朱四爷乐呵呵地道:“不辛苦,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地显身了,以后这些兔崽子就交给你了。”
林云闻言愣神道:“老爷子,您这话是何意?莫非你以后不想指挥水师作战了?”
朱四爷:“老夫只会做海盗,正规的水战可不懂,就不给你添乱了,我让那几个小子留下来,帮你打江山。”
林云急道:“这怎么行呢,没有你在后面压阵,我还担心指挥不动这群人呢。”
朱四爷乐道:“别人说这话我肯定信,至于你嘛,这话是在骗傻子呢。”
顿了顿,朱四爷又道:“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好好照顾我四海帮的老幼妇孺。”
“您老放心,别说是四海帮兄弟的家眷,就算是吕宋岛的百姓,我也会尽力照顾好的。”
“那我就放心了。”
这时,田壮陪着朱四爷那几个儿子走过来。
他抢步上前,冲林云大礼参拜道:“小的给王爷请安。”
林云赶紧上前扶起田壮,拍着他的肩膀道:“辛苦你了。”
“能为王爷训练出一支精兵,小的一点都不辛苦。”
说话间,朱四爷几个儿子一起走过来,便要给林云行大礼。
林云连忙阻止道:“在我的军中,不用行大礼,抱拳礼就挺好。”
朱四爷在一旁笑道:“你们以后都听王爷的,他让你们打谁,你们就去打谁,听到没有?”
“孩儿尊命。”
林云瞅瞅朱四爷几个儿子,朱虎和朱彪他都见过,还有老大朱龙和老四朱豹,都是威猛的汉子。
在朱虎的介绍下,林云同朱家兄弟见过礼后,又将他们介绍给手下的将领认识。
董雄同几人见过礼后,凑到钟翊身边小声问道:“我怎么瞧着这几位同王爷关系不一般呀。”
钟翊微笑道:“那位朱虎将军的女儿是珍珠姑娘,她是我们王爷未过门的侧妃。”
董雄闻言恍然大悟,他在心里暗道:“原来这些海盗都是王爷在暗中支持的呀。”
众人正热闹时,就见冯紫英同郭仲岑快步走过来。
一见到林云,冯紫英便激动地道:“林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要是你再不回来,我就不想干了。”
林云打趣地道:“我听说你在棉兰老岛打得挺起劲的,和你说的可不太一样。”
冯紫英:“我前些日子心里正憋着一肚子气呢,就拿他们撒起。”
“行,回头我安排你去打洋鬼子,让你多出几口恶气。”
“那咱们可说定了。”
“一言为定。”
林云的话音刚落,就见克洛伊·凯尔走过来,冲他施礼道:“林,听说你做了吕宋国王,恭喜你了。”
“凯尔先生,想不到你还留在这里,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克洛伊·凯尔:“国王陛下,克洛伊·凯尔愿意成为你最忠心的部下。”
“行,我接受你的效忠。”
“谢谢!”
林云又冲冯紫英问道:“罗伯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冯紫英:“那边还有一批铜锭要运回来,我急着赶回来见你,就让罗伯特留下来负责运输。”
“那边的海盗剿灭没有?”
“已经差不多剿灭干净了,剩下几个残匪,就留给王山鹰他们训练新兵吧。”
“剿灭了就好。”
林云将赵辰叫过来,让他留下来安置朱四爷带来的军队,自己则陪着朱四爷父子回城去饮宴。
…
在返回城堡的马车里,林云冲坐在身旁朱四爷问道:“老爷子,您真不想上舰指挥作战了?”
朱四爷:“此前我之所以帮你,乃是受人之托,如今大局已定,我也该回去过几天清闲日子了。”
林云惊讶地道:“受人之托?是谁让你帮我?”
“还记得咱们第二次见面,我问你认不认识鬼见愁杜若吗?”
“记得,可这个人我好像从未见过。”
“杜若是慧娘的手下,慧娘就是杨州媚香搂里的老鸨子,她是义忠亲王的女史,你和郡主定了亲后,杜若便找到我,让我用四海帮的势力在暗中支持你。”
林云闻言恍然大悟,“老爷子,当初我在金陵挨你一拳,你事后找上门来,是不是杜前辈拜托你的?”
“正是。”
“难怪你将珍珠放在我身边,原来是想保护可卿呀。”
朱四爷闻言黑着脸道:“胡说,老夫是诚心将孙女许给你,你可不许悔婚。”
林云忙道:“您老放心,珍珠和名份已定,我决不会让她离开。”
“这还差不多。”
林云又道:“萧敬安这个人,您认识吗?”
“认识,他怎么啦?”
“他在我参加会试的时候曾经帮过我一次,可后来却从未和我有过私下接触,我有点想不明白,那次会试,他为何要帮我?”
朱四爷想了想,道:“估计是他有把柄在慧娘手里。不得不帮你。”
“是吗?”
林云想了想,又道:“那个慧娘为何不来找我呢?”
朱四爷:“义忠亲王死后,慧娘的心也死了。能帮你到这种地步,她已经是仁之尽力,你就别再去打扰她了。”
“行,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