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此事得了天玑办的死令,沈秋辞必得确保万无一失。

    于是她让若星吩咐下去,

    “未免打草惊蛇,这件事不许旁人插手。再者,你去帮我备下些鬼医调配的迷药,最好是服用后两三个时辰才会见效的那一味。明日是除夕,入夜侯府下入多少会有所懈怠,我会趁着那段时间下手。”

    裴承韫原本不喜欢身边围着许多下人,可现在他失忆了,照顾在他身边的人越多才越妥当,

    故而本是已经回到家中除夕团圆的下人,又都被召了回来伺候着。

    次日晌午时,沈秋辞去了趟丹阳侯府。

    她探望裴承韫时,正赶上郎中在为他施针。

    沈秋辞从旁稍候片刻,只得郎中耍完了把式,她才缓步入内。

    裴承韫见了她一脸的困惑,

    “你是......”

    “裴大人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秋辞兀自落座,手中食盒放在裴承韫面前的小几上,

    “论着亲疏,裴大人从前算是我的小叔子。再说私交,大人也曾帮过我。闻听你病着,今日得空特来探望。”

    她打开食盒,垂眸看着里头整齐码放的梅花烙,

    “这是从前你喜欢的口味,我听说失忆的人多接触些从前喜欢的事物,对病症有所缓解。”

    说着看向在一旁收拾医箱的郎中,

    “郎中你说是不是?”

    郎中颔首应下,“沈姑娘这法子是好,或可一试。”

    沈秋辞取了一枚梅花烙递给郎中,“不过到底是要入口的吃食,裴大人没了记忆也不认得我是何人,这东西还是请郎中先验过,确保无虞,裴大人也可用得安心。”

    郎中忙道:“沈姑娘这是哪里话?您是忠勇公家的嫡女,身份何等尊贵?我若是验了您送来的吃食,可是对沈大将军不敬了。”

    他凑到裴承韫身旁,小声嘀咕了一句,

    “大人,这是忠勇公家的千金,从前也的确与您沾着亲故。”

    闻言,裴承韫瞧着也是没了顾虑,拿过梅花烙进了一枚。

    而后二人当着郎中的面闲话了两句,沈秋辞便说年节事忙,赶着先走了。

    掌事家丁相送沈秋辞离府,路上沈秋辞问他,

    “跟着裴大人可还习惯?”

    “裴大人待咱们下人很好,不像从前世子那般诸多挑剔。平日里也少有使唤咱们的时候,日日也许咱们回家。”

    “可现在他无端端失了忆,皇上十分重视这事,今儿是年节,本该是你们阖家团聚的日子,却要留在侯府当差,也是难为你们了。”

    沈秋辞想了想,说:“我瞧着碧玺堂和揽月阁都拆了,那地方腾出好大一片空地来。晚些时候我叫夏裳给你们送了锅子来,咱们到底主仆一场,今儿个除夕也是叫你们热闹热闹。那庭院收拾出来,吃着锅子瞧着宫里头放的烟花,也算是沾了年气了。”

    入夜后,夏裳将提前准备好的锅子与食材送入丹阳侯府,

    这些食材都是贵价货,下人们一年到头也尝不到这样的鲜,

    加上裴承韫晚上用了药后便说觉得困了想先歇下,

    于是下人们早早就在庭院空地将桌椅板凳支棱起来,这会儿大家围坐一桌,推杯换盏,也是快活。

    人都在庭院聚着,沈秋辞轻易就能从后院的高墙跃身进来。

    她对侯府的布局轻车熟路,很快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裴承韫的房中。

    裴承韫吃过她送来的梅花烙,这会儿里头的迷药起了效用,他睡得沉,自也听不见动静。

    沈秋辞手中攥着的匕首闪着寒光,

    她站在裴承韫榻前,借着幽微的月光,将目光落在了他骨感明显的喉结上。

    下一刻,便手起刀落,朝着他的脖颈处划下去。

    却在刀刃即将划破裴承韫皮肤的一瞬,

    一根银针不知从何处飞来,正正弹在了刀刃上,令刀刃偏了半寸方向,几乎是擦着裴承韫的脖颈划了过去。

    沈秋辞眉头轻蹙,

    不等她回眸,一道熟悉的女声于她身后响起,

    “阿辞,许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