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我会原原本本告诉云娘,天玑办向来赏罚分明,温妗然这次错得太过,想来云娘知晓后,也会免了她阁主之职,将她唤回天玑办好生管教。至于你,既已经来了上京,日后就好好留在此地。平日生活起居有你若星姐姐照顾你,你我同在一处,平日也能常相见。”
阿怜听了这话,自然是很开心的。
她从小就跟在沈秋辞身边长大,被分配去各地时,原本也是想跟着沈秋辞的。
若不是那时鬼医在闭关为沈秋辞治疗,她说什么也不会跟着温妗然去了儋州。
如今折腾了一遭,能回到京都也算是因祸得福。
可同时,她又多了几分顾虑。
她牵起沈秋辞的手,声音软糯道:
“姐姐......你还是不要将我今日告诉你的这些事,去与云娘说了吧?”
“为何?”沈秋辞含笑抚摸着她的额头,“你是担心云娘知道了你将儋州的事告诉我,坏了天玑办的规矩,会惩罚你?”
“不是的。”阿怜用力摇头,吞吐了半晌后,才为难道:
“是因为......这件事其实也不是温阁主一个人的主意。”
她抬起头,目光怯怯地盯着沈秋辞的眼睛,
“要杀儋州州判的这个命令,其实原本就是云娘下达的。”
“你说什么?”沈秋辞不觉瞪大了双眸,颇为震惊道:“云娘?”
怎么会是她?
在沈秋辞的印象中,云娘每一次下达任务让她们去取谁的性命,必是对方做下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且有理有据,绝不可能出现这种错判的岔子。
云娘生平最痛恨的就是那些草菅人命的昏官,
恨他们欺辱妇女,恨他们滥杀无辜,也恨他们身居高职官官相护,不理平民百姓的愁苦。
于是在短暂的震惊过后,沈秋辞连连摇头否道:
“不可能。云娘让咱们下手前定会调查清楚。你方才所言的那些话,温妗然就算再冲动沉不住气,她定也会将这些转达给云娘。云娘知道了州判杀妻背后的隐情,怎么还会执意要取了他的性命?”
“姐姐你信我,是真的!”
阿怜用力点头,攥着沈秋辞手的力道也更紧了些,
“我见过云娘下给温阁主的天玑令,那是死令!所以即便温阁主不动手,死令已下,也会有别的姐妹对州判动手,他是不会有活路的......”
天玑办的死令,唯有云娘一人可以下达。
平常各方阁主分处各地,若是遇见了不公之事,各方阁主可自行决断,要不要出手制裁。
可若是各方阁主收到了云娘下达的死令,那么无论如何,这个人都必须得死。
不能问缘由,不能深究,只能照做。
这就是天玑办的铁律。
沈秋辞成为阁主的时间不算长,折损在她手底下的那些人,也都是罪有应得之人。
至今为止,她还从未收到过云娘下达给她的死令。
若阿怜当真看见了云娘下达给温妗然的死令,那么儋州州判之死,就不能归咎于温妗然的鲁莽冲动。
可云娘又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要让他非死不可?
这些问题一层叠着一层,如同乱麻般纠缠在沈秋辞的脑海中,令她一时间也理不清头绪。
一方面,云娘是救过她性命、养育她长大的恩人,她不该怀疑云娘的行事才对。
然另一方面,她又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从阿怜口中听得,那州判为人老实,于内和睦,于外为善,并非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