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病中这两年,皇上对你关怀备至,还派人送来了诸多珍贵药材。明日你也该见见封公公,当面向他表达你对皇上的谢意。”

    沈秋辞乖巧应下,“母亲放心,这是自然。”

    待母亲安稳入眠后,沈秋辞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屋外,风雪依旧。

    沈秋辞漫步在雪地中,

    月光如银纱倾洒在她的脸庞上,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清冷,

    宛如一块易碎的美玉。

    夏裳侧过头看着她,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

    “姑娘......您与夫人好容易团聚,可夫人却再认不出您,这......”

    “人啊,难得糊涂。”沈秋辞笑着打断了夏裳的话,“只要阿娘能安康顺遂,她是否认得我,又有何重要?”

    寒风乍起,

    吹晃了梅树新枝,也吹红了沈秋辞的眼。

    夏裳明白,沈秋辞不是不在乎,而是因为过于在乎,才会选择将所有苦痛都加诸自身,默默承受。

    她心疼地说:“姑娘若是觉得心里苦,不如哭一场当是宣泄?总好过独自闷在心里。”

    “哭?”沈秋辞垂下眼眸,凄冷一笑,

    “泪水唯有从仇人的眼睛里流出来,方显意义。”

    再睁眼之际,方才眼底泛起的些许红晕,已然消失无踪。

    她直视前方,步伐坚定,

    一袭红衣与身后皑皑长雪反衬相织,宛如盛开于飞雪中,最为炽烈的一束红梅。

    “我自是要笑着,看所有欺辱过沈家的人,一个个哭瞎了眼,悔断了肠!”

    雪,落得更密。

    每逢这样的雪夜,上京的所有嘈杂繁闹,都仿佛被覆在了一片皑皑之下。

    万籁俱静。

    正此时,几声清脆的山雀鸟鸣,于庭院一隅传来,显得格外惹耳。

    沈秋辞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不动声色地对吩咐夏裳道:

    “去告诉府上的下人,等下无论谁来问,叫他们都说今日没见过我回府。”

    “是。”夏裳先是应下,又觉得奇怪,

    “可今日姑娘不回侯府,并未知会世子一声。他寻不见您,明日八成会找到府上来。”

    沈秋辞笑意从容道:“那就让他找过来吧。明日父兄忌辰,他也是该跪在灵位前,为父兄好好上一炷香。”

    等夏裳走后,

    沈秋辞孤身朝着庭院西南角走去。

    “东西呢?”

    她对着一片寂暗,低声开口。

    下一刻,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闪过,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覆满长雪的墙下。

    “阁主。”

    若星换了一身墨色的夜行衣,完美隐匿于夜色中,叫人不易分辨。

    她于怀中取出一本名册,毕恭毕敬地递给沈秋辞,

    “这是上京所有仍在兜售福寿膏窝点的具体位置,请阁主过目。”

    沈秋辞接过,低眉看了一眼,淡淡开口,

    “知道了。”

    若星道:“朝廷明令禁止售卖福寿膏,但在私底下买卖此物的人,却不在少数。”

    “此物多为男子吸食,一旦成瘾,为此散尽家财也在所不惜。更有疯魔者,为得一屉,竟连妻女也能当做财产变卖了。”

    她语气愈发狠厉,愤懑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贪图享乐,凭什么最后却要连累女子遭罪?”

    “阁主,如今咱们既已知晓了窝点所在,不如索性一把火,将这些脏东西全都给烧了?”

    “不可。”沈秋辞望向她,“这些窝点大多隐藏在闹市中,冬日天干物燥,你一把火烧下去,火势一旦蔓延开来,难免会殃及无辜。”

    若星拱手一揖,“属下冒失。”

    沈秋辞将名册卷起收纳于袖口,成竹在胸道:

    “这件事咱们不用插手。我自有法子,让它们一夜之间,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