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玉河一时也不清沈秋辞这番话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

    当年皇帝以战乱为由头,秘密处置了沈家父子与他们手下两千亲兵一事,封玉河是知情的。

    但知道这件事的人如今绝大多数都已被灭口,这秘密理应随着鬼阴山的那把火,一并被烧成灰烬才是。

    沈秋辞又怎会知晓?

    他看着沈秋辞如常的神色,细想想,只觉是自己多虑了。

    “启朝向来忌惮鬼神一说,沈姑娘还是莫要拿此事开玩笑。倒是有另一件事,奴才才是着实想不明白,还得需要沈姑娘帮奴才解解惑。”

    “封公公有话不妨直说。”

    “霍大人的酒量奴才是知道的,即便霍夫人和霍公子都喝多了酒,霍大人也绝对不会犯糊涂。

    若说打铁花时,有火星溅落在房顶暂无察觉,但等火烧起来后,霍大人定能察觉到不对劲。

    退一步说,即便他喝醉了酒,但人又不是睡着了,怎么可能糊涂到等火烧到那种程度,也不拉着妻儿从火场逃出来?”

    面对封玉河的提问,沈秋辞显得颇为淡定,

    “封公公所言正也是我心中疑惑之处。是啊,人到底得迟钝到什么地步,才能火烧眉毛了才有所察觉?不过醉酒一事,有时也说不清楚。当真是酩酊大醉了,即便想要逃命,脚底下也像踩了棉花似的,行动起来都不利索。”

    封玉河徐徐颔首,可他盯着沈秋辞的眼神,分明是对她起了更大的疑心,

    “这事暂且不论。沈姑娘说起火时本想向外界求助,奈何霍府的大门从里面下了锁,没有钥匙无法打开。

    那锁头的钥匙后来是在霍大人遗体上发现了不假,但既然是从内锁门,只消插上门闩外人便无法入内,又何必多此一举再从内上锁?倒像是有人刻意要防着里头的人会跑出去一样,这事似乎不合常理。”

    沈秋辞冷冷地看着封玉河,语气一沉,

    “这些事大理寺调查不清,封公公也想不明白,您又为何觉得从我这里能得到答案?”

    封玉河默然少倾,摆手起身道:

    “罢了,沈姑娘既不知道,那奴才只好去问问另外两名幸存之人。听说事发时,那两个丫鬟在庑房中休息,或许她们看见了什么也未可知?”

    沈秋辞笑着打趣,“大理寺问了她们三日都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公公又何必再白跑一趟?”

    封玉河阴着语气试探道:“大理寺问不出的,不代表奴才问不出。有时候人糊涂了,记不得都经历了什么事儿,总得给她们用些手段,帮助她们恢复记忆。沈姑娘您觉着呢?”

    “我觉着?”沈秋辞忍俊不禁,她细细打量着封玉河,语气生厉,

    “要我说,封公公怕是没那个胆子。”

    封玉河眉头拧起,

    他见沈秋辞虽是笑着,可她话里分明裹挟着几分威胁的意味在,

    他脸色一瞬阴沉,连带着语气也不气起来,

    “杂家愚钝,倒没听懂沈姑娘此话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