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

    宁柏川怔住。

    朝臣一般有奏在早朝时就已上奏清楚,下朝后还能出现在皇帝近畔且姓林的,就只有一人:

    暗部的执刃,林夜。

    暗部专为皇帝处置抬不上台面的事,林夜为何会出现在霍祁家中?

    难不成......霍府的这场火原本就是皇帝属意他去放的,是皇帝容不下霍祁?

    见宁柏川默然不语,沈秋辞继续道:

    “宁将军此刻所疑惑的,正也是我心中所想。若这件事当真是皇上吩咐人做下,那就是皇上想要用这场意外诛灭霍大人满门。如此我还怎敢对大理寺说出实情?

    我若说了,那就是给皇上办难堪,皇上一旦迁怒于我,我不敢想象霍家这场绝户的大火,会不会有朝一日也烧到沈家来。

    这两日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我实在想不明白皇上为何要这般?霍大人为官虽然得罪了不少人,但一直以来他都颇得皇上信任。好端端的,皇上为什么就容不下他了?”

    沈秋辞提出的这些问题,宁柏川皆未正面回答她。

    反而为了不叫沈秋辞卷入这件事里刨根问底,惹火上身,随口扯谎道:

    “沈姑娘大抵是看错了。霍家起火那晚,林大人与我在一块把酒言欢,他又怎么会出现在火场?”

    “可是......”

    “沈姑娘应是被吓着了,好好休息两日,不要再去琢磨这些会让你徒增烦恼的事。”

    宁柏川态度强硬,沈秋辞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可这事儿终究在宁柏川心里汇成了疑影。

    回府后,宁夫人见白日里沈秋辞的那副心事重重交替落在了宁柏川脸上,不禁好奇道:

    “沈姑娘与你说了什么?倒少见你有这般把心事挂在脸上的时候。”

    宁柏川与宁夫人夫妻伉俪,彼此间没有不能说的秘密。

    于是他便将今日事向宁夫人和盘托出,

    “沈姑娘觉得霍祁的死并非是意外。霍府起火的时候,她见到了一个人翻墙而去。”

    “看清是谁了吗?”

    “沈姑娘说……那人很像林夜。”

    “林夜?”霍夫人亦是震惊,“怎会是他?他不是暗部的人吗?”

    宁柏川道:“沈姑娘说,霍祁在打铁花的时候十分谨慎,这场火是因为打铁花引起的概率微乎其微。而我也觉得奇怪,正厅火势自屋顶而起,他们有足够时间可以逃生。怎么就这么巧,一家三口无一人反应过来,硬生生等着火势大了,被困在火场中,活活烧成了焦炭?”

    宁夫人道:“当晚上京无风,火势蔓延的速度也不该那么快。或许……是有人将他们提前弄晕了?”

    宁柏川颔首道:“我也是如此揣测。可这样明显的漏洞,为何大理寺不追究,皇上也不追究?这事本身就不合常理。”

    宁夫人又问:“可皇上为何要如此做?他不是一向重用霍祁,连他对你的打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宁柏川思忖片刻,沉声道:

    “如今天下太平,我手中的兵权也尽数交了出去。倘若霍祁生了私心,联合手底下的亲兵发起兵变,对于皇上来说,才是最大的威胁。”

    说话间,有家丁入内回话,

    “启禀大人,您交代的事已经调查清楚。这两日被革职的御林卫,皆是从前与霍大人关系走得亲近的。他们被革职后,全都无缘无故失踪了......”

    “果然......”

    宁柏川抬眉示意家丁退下,而后对宁夫人道:

    “我若没猜错,这些人已全被皇上秘密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