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卷宗被取来后,官差粗略统计一番,近年来上京近郊失踪的孕妇,有记载的竟有二十六桩,更不用说那些深山村野里的农夫,即便是丢了也无人报官,无从查证。
官差倒吸一口凉气,“你们可知霍夫人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些东西?”
阿诺摇头道:“不清楚,我们不过是府上最寻常的洒扫婢子,并无福气贴身伺候夫人。”
“我倒是见过送紫河车给夫人的男子。”香怡道:“那人左脸有一道极明显的刀疤,我见过夫人取了银子给他。至于别的就不清楚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们清不清楚的已经不重要了。
大理寺的人自然会根据这条线索,顺藤摸瓜地查下去。
审问完这三名幸存者,便该轮着调查在霍府伺候的老人了。
“我在霍府伺候了六年,老爷和夫人都是极好的人,对待下人也十分体恤。”
“前年我父亲病重,治病的银子还是夫人赊给我的。夫人还放了我一个月的假,准许我照顾在父亲身旁。那些说霍府找下人都找些无父无母之人,纯属是胡言乱语。”
“府上的确有许多下人莫名其妙没了踪影,不过夫人说他们都是去了别处另谋高就,想着旁人得了更好的去处,咱们心里也是替他们高兴。”
“老爷和夫人这么好的人,怎么就遭了如此横祸?上京那么些高门,有谁家对待下人比得上霍府?”
“别的不说,就说每年除夕的时候,旁人家中都是叫下人整夜伺候着,但老爷和夫人这两年都给了咱们假,可以叫咱们回去与家人团聚。”
“打铁花?这事儿倒是从没听说过。不过有一回我除夕夜里,我落了东西在府上。折回来想取的时候,发现府门紧闭,我想着或是老爷和夫人已经歇下了,就没有敲门。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看见隐约有火光从门缝透出来。我扒着门缝朝里头看,隐约见到庭院里火花四射。但到底是不是在打铁花,咱们也不好胡乱揣测。”
霍家在除夕给下人们放假,是从朝廷明令禁止民间打铁花一事后才有的福利。
将这些下人的口供整合起来,大抵已经可以将此事定性:
霍祁酒后想在沈秋辞面前彰显霍家的与众不同,于是打起了铁花,却不慎引燃房屋,酿成惨剧。
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意外。
幸存三人并无嫌疑,大理寺只得放人。
沈秋辞临走前,裴承韫单独见了她。
他倒是没有问沈秋辞什么,只将一盒药膏递给她。
是上好的烫伤祛疤膏,用料名贵,极为难得。
“这伤药大人是从何处得来?”
“见你伤着,便去药房买了来。”
沈秋辞摇头否道:“裴大人怕是忘了,我的医术师从你母亲,这药膏里头有什么成分,是不是寻常药店可以买到的,我一看便知。”
眼见瞒不住,裴承韫只得实话实说,
“是皇上知晓你受了伤,特意让我将此物带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