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喉头哽咽,口中囫囵说出的话愈发含糊不清,以至于最后他再发不出声音,只是耷拉着脑袋低声啜泣着。
他原本面朝着甬道的西南方,打算去朝阳宫当着皇帝的面,装出一副慈兄的模样,去假装关怀四皇子。
可此刻却突然调转的方向,失魂落魄地朝着皇子所走去。
在与沈秋辞擦身而过之际,他步子缓一缓,声音沙哑道:
“小卓子是我害死的,春霜也是。你所有的猜测都是对的。若你想告诉父皇,便由着你。他要如何惩罚我都无所谓。”
他扯了扯系在腰间的红玉剑穗,沈秋辞自然地将目光落在其上。
从前入宫给皇后请安时,她曾见过皇后因着此事训斥过萧景珩,
这红玉剑穗是萧景珩的生母留给他的唯一念想,皇帝见了此物多少会想起萧景珩的母妃,因而对萧景珩也会陡生厌恶,
皇后劝萧景珩将此物取下好生收着,莫要日日佩戴着招惹皇帝不悦。
可一向极力在皇后面前扮演乖觉孝子的萧景珩,这一次却并没有听皇后的劝。
萧景珩将剑穗紧紧攥住,喃喃自语道:
“在父皇心里,当日我若是随着母妃一并去了,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沈秋辞静静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丝毫不觉同情。
她是不够了解萧景珩,但从他心狠手辣做出的种种事情来看,他的心思绝不止于此。
此刻的这副可怜模样,也很有可能是他为了博取沈秋辞的同情,故意显露给她看的。
他并不是一个纯善的孩子,话说直白些,他更像是一个心思诡谲的天生坏种。
这样的人纵然有百般令人讨厌的地方,但对于沈秋辞而言,他或许是能用来对付皇帝的一枚最好的棋子。
心念流转间,她叫住萧景珩,如他所愿佯装同情道: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父皇。像你说的,这是你们的家事,传出去了只会伤了你父皇的颜面。既然你父皇都不愿提及这件事,我又何必要蹚浑水?”
萧景珩一脸的不可置信,“当真?”
沈秋辞徐徐颔首,反问他,“倒是我很好奇,你当真不想染指皇位?”
萧景珩并没有正面回答沈秋辞的问题,“谁能成为储君全看父皇的心意,而我连让父皇正眼看我一眼都做不到,又何必去痴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
沈秋辞打量着他,“你倒真不像是你母妃的孩子。我曾听过许多关于你母后的流言蜚语,她生得貌美,从前颇得皇上宠爱。
但为着恩宠不衰,为着家族的荣耀,亦或是为了你的前途,她为了爬到更高的位置,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不知有多少后妃和皇子的性命都折损在了她手中。
因此才会在东窗事发后,惹了皇上震怒,不单处置了她,连她的母家也受到牵连,在朝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萧景珩面上的凄怆一扫而空,微有愠色地看着沈秋辞,
“你说这话是何意?”
沈秋辞道:“我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你知道如果你现在不去争不去抢,任由你父皇许了旁人储君之位,日后你会落个怎样的下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