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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2章灵仓副司,奉首而跪

    柳府,书房。

    柳岩烈看着那烧成飞灰的“证据”,垂下眼帘来,双眼微眯,往椅背上一靠,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色,算算时间。

    黑刀应当已经离开了上京。

    这才完全安下心来。

    一个灵吏百夫长的死,说大了不大,说小也不小。

    但还是有风险的。

    倘若有人铁了心要查,肯定能查出来东西。

    到时候查到黑刀身上,不一定能扛得住那些手段。

    所以要么让他永远开不了口,要么让他离开上京,才是正道。

    可柳岩烈本身也没把握能悄无声息弄死黑刀,便只能选择后者,破财消灾。

    “秦九啊秦九,你可是给我找了好大一个麻烦啊……”

    柳岩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颇为肉疼。

    黑刀杀秦九的钱,加上让他离开上京的代价,哪怕是这些年捞了无数灵铢的柳岩烈,也感到一阵肉疼。

    但正所谓,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柳岩烈还没轻松一会儿。

    一个吏目模样的男子,急匆匆跑进来,往地上一跪!

    “大人,出事儿了!”

    柳岩烈的神经,瞬间绷紧!

    就听那吏目急匆匆道:“账目……账目被盗了!”

    “哪本账目?”

    “您放在府里的那本!”

    轰——

    柳岩烈浑身一震!

    整个人瘫软下去!

    他有两本账,一本是明面上灵仓储的流动灵铢账目,专门请人做的,用来应付上面检查,整个账面漂亮得很。

    还有一本,是真实的账。

    这些年他克扣贪污的所有灵铢,别人送的,他送别人的,所有见不得人的事儿,都在上面。

    这本账,从头到尾,一直存放在柳府深处他的卧房底下,柳岩烈看它看得比他命还重要。

    现在……被盗了?

    一想到里边儿的东西公之于众的后果,柳岩烈就只感觉浑身发冷!

    “谁!究竟是谁!”

    他几乎咆哮着嘶吼!

    “是……是夜侠……”那吏目战战兢兢。

    一瞬间,柳岩烈浑身紧绷!

    “抓住他!一定要抓住他!”

    柳府外。

    余琛站在黑暗的街巷里,提着一根人蝎子,注视着那不知为何突然混乱起来的柳府。

    里边儿灯火通明,叫嚷喧天,一道道炼炁士冲天而起,四下搜寻!

    “他在那儿!老爷死命令!一定要抓住他!生死不论!”

    话音落下,一道道身影,齐齐看向一个方向!

    各显神通!

    刹那间,天地之炁动荡,种种道法神通落下,照亮天际!

    轰隆隆!

    恐怖的爆炸声在柳府里边响起!

    火光冲天!

    风暴动荡!

    而在那动荡当中,一道漆黑的身影哈哈大笑,踏空而出!

    看那模样,正是先前余琛在金家遇见的“夜侠”!

    不晓得在柳府里干了什么,被无数炼炁士追杀!

    他跨越柳府高耸的围墙,落在地上,正准备跑。

    好死不死,和余琛撞了个正脸!

    俩人都有点懵。

    正这时,那身后追兵,已悍然杀来!

    “站住!”

    且看一道道道法神通,追杀而来!

    余琛抬手,手中狂风一瞬间爆发,几乎贴着夜侠头皮卷过。

    肆虐的风暴瞬间绽放,将那无数恐怖的神通攻势尽数席卷!

    夜侠也有了喘息之机,向余琛一拱手,“多谢!”

    然后化作一道黑光,消失在天际!

    一道道柳府的炼炁士,紧随其后,追杀而来,却发现已不见了夜侠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凶神恶煞的面具人。

    为首炼炁士,刚欲喝问!

    却突然瞥见,这面具人手里提着的事物。

    当即一股冰冷寒意,从脚后跟直冲天灵盖儿!

    惊骇之余,只看那人抬手一指,低喝一声,“定。”

    刹那之间,上百个杀气腾腾的炼炁士,瞬间好似雕塑一般,凝固在当场!

    又看他伸手,向天一指。

    “牢。”

    那一刻,整个柳府,都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冻结下来。

    天地之间,一片死寂。

    那些受雇于柳府的炼炁士,浑身无法动弹,只能听到自个儿心脏砰砰砰跳动的声音。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面具,提着那人蝎子,一步一步往柳府里走。

    寂静当中,只有尖锐的骨头,划在青石上的摩擦声。

    他走进柳府。

    朱红色的厚重大门,缓缓合上。

    砰一声!

    再无声息。

    死寂当中,好似预示着,某些不太好的事,即将开始。

    书房里。

    柳岩烈来回踱步,焦头烂额。

    夜侠之名,他有所耳闻。

    这个家伙从三年前开始,在这怀玉城声名鹊起。

    无论是流氓恶霸也好,官吏欺人也罢,他都要插上一手。

    在百姓之间,名声颇好。

    但柳岩烈却不屑一顾。

    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今儿那不开眼夜侠竟惹到了他的身上!

    还把那本账盗走了!

    让柳岩烈那是又急又气!

    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

    但他虽身居灵仓储副司官,实际道行却并不高,只能等在这儿,等那些炼炁士的消息。

    突然间,柳岩烈脚步停下,望向禁闭的门外。

    ltdivquotcontentadvquotgt因为他突然发现,不晓得从何时开始,门外那喧嚷震天的声响,没了。

    沉沉的夜色,陷入了死寂。

    柳岩烈眉头皱起。

    ——莫不然捉住那夜侠了?

    但为何没人来禀报?

    正当他疑惑之时。

    砰!

    砰!

    砰!

    三声叩门声,突兀响起,吓了柳岩烈一跳!

    “柳大人……”

    微弱的呼唤声从门外传来。

    柳岩烈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

    黑刀?

    他还没走?

    他到底想干什么?!

    怒而把门拉开!

    唰!

    但这门一开,打眼一瞧。

    那满腔怒火,顿时凉了一大截!

    只看那寒冷的夜风里,黑刀的确是黑刀。

    但只是一部分。

    一枚脑袋,连着一根脊椎骨,满脸惊恐,就那样望着他。

    “柳大人……救……救我……”

    不停咕噜咕噜冒着血沫的嘴里,发出那含糊不清的求救声。

    那一瞬间,一股冰凉的寒意,将柳岩烈整个人完全笼罩!

    噔!噔!噔!

    柳岩烈三步后退,撞在柱子上,吓得脸青白黑!

    然后,方才看到。

    那黑刀的人蝎子背后,还有个影子。

    一身黑白戏袍,一张凶恶脸谱,静静地望着他,好似老友那般招呼。

    “柳大人,晚上好。”

    “你……你是谁……”柳岩烈浑身颤抖,一屁股瘫软在地上,“来人!来人啊!又刺!”

    说这原本吧,夜侠偷了他东西,他还不敢闹得人尽皆知,毕竟那账目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东西,只派出柳府的炼炁士出去追杀。

    但这会儿,柳岩烈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很清楚地明白一点。

    眼前的这个家伙,比起夜侠来,更加恐怖!

    夜侠充其量只要他贪污腐败的证据,但眼前这个家伙……

    伱瞅瞅他手里拎着的玩意儿,就晓得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儿!

    然而,作为一位专业杀人越货的选手。

    余琛动手至之前,怎么可能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呢?

    ——画地为牢。

    此时此刻,整个柳府,已被画地为牢。

    柳岩烈哪怕叫破了天,外边儿也听不到分毫半点儿。

    惊慌失措地喊了两声以后,柳岩烈发现了这一点,绝望抬起头,望着那凶神恶煞的鬼脸。

    “你……你到底是谁……本……本官乃是怀玉城灵仓储副司官……你……你不要自误……”他支支吾吾,口不择言,色厉内茬地威胁。

    “我叫判官。”

    那鬼脸面具人,相当礼貌地回应了他的问题,“没听过?没关系。用不了多久,上京就会记得这个名字。”

    顿了顿,他将手里的人蝎子往地上一扔。

    一把抓起柳岩烈的脖子。

    柳岩烈刚想反抗。

    下一刻,那铁钳一般的五指,骤然发力!一股恐怖的力量,瞬间碾碎了他的经脉骨骼!

    钻心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让柳岩烈脸色苍白,鬼哭狼嚎!

    那判官却不管他,就跟拖死狗一样,拖着他往门外走。

    走向黑暗,也走向死亡。

    翌日清晨,天色蒙蒙亮。

    深夜的寒冷褪去,和熙暖人的阳光,照射下来。

    怀玉城,翻了天。

    据说昨夜,柳府遭人入侵,所有炼炁士和家丁奴仆被定在当场,动弹不得。

    等他们终于能活动时候,却发现柳府的主人柳岩烈,不知所踪。

    赶紧慌忙跑到怀玉府,报了官。

    一位灵仓储副司官,对于庞大的怀玉城府来说,并不算什么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但毕竟也是官府的人。

    这府里遭了贼,本人还不知所踪,那是影响整个怀玉府脸面的大事儿!

    当即派出无数灵吏以柳府为中央,可劲儿找!

    一路寻来,掘地三尺,都没找到一点儿痕迹。

    直到中午时候。

    一队散修路过秦九的宅子,不经意间一瞥,发现那大门虚掩着。

    好奇之下,凑过去一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是直接让几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后生直接吓得一屁股坐地上!

    赶紧报官!

    没多时,无数灵吏和怀玉卫,将秦九的宅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怀玉城一众官吏,站在秦九的院儿里,脸色阴沉。

    循着他们的目光望去。

    且看那秦九老旧逼仄的宅子门口,身穿华服,满身血污的柳岩烈整个人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端端正正!

    双手抬起,向前平伸,布满血污的手掌上,他那狼狈的脑袋,安静立着。

    奉首而跪。

    一双眼里,充满了痛苦,恐惧,绝望。

    再前方,是歪歪扭扭的四个用血写的大字儿,已经干涸,颜色暗红。

    ——本官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