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死缠烂打式进言
皇后提到的这件衣服,乃是一品及以上命妇才有的赐服,赏给宝钗着实是天大的礼遇。
“臣女德行浅薄……岂敢受娘娘如此厚赐予赐!”宝钗连忙跪下,她可不会被喜悦冲昏头脑。
皇后和煦笑道:“什么德行浅薄,不过是一件衣服,哪有这般说道!”
这件赐宴确实贵重,但对皇家来说……也真的只是一件衣服。
如此便解释了,为何武勋之家想把女儿送进来,为的便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相比于靠丈夫立功,一步步往上升迁而得升赏,在皇后身边受赐可就太容易了。
“臣女……”
没等宝钗把话说完,便被杨清音打断:“好了……去把笙儿的字帖拿过来我看看!”
“是!”
宝钗只得起身离去,虽然表面上依旧平静,心里已是格外高兴。
不说这边的安宁祥和,在从文华殿返回乾清宫的路上,朱咸铭耳朵都快要被吵聋了。
“爹……儿子刚才的话,可真不是在胡说八道,事情成与不成您总得试试看!”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枣没枣先打三杆子,您不会连这道理都不明白吧!”
跟在皇帝辇轿一侧,朱景洪嘴里不停在说,此刻他是真的想要进言。
能这样缠着皇帝进言的,天下也就他这独一份儿了。
同为嫡子的太子跟睿王,在经筵结束之后便溜了,哪还愿留皇帝身边触霉头。
“老十三,你小子话就没停过,信不信朕治你个失仪之罪?”皇帝不耐其烦。
“你说的那些西洋人,真就那般厉害?”
“还什么学习他们的铸造技艺,我大明虽差了一些……但也不是不能造,哪需要向一帮夷人学********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因为这就是当下的主流,天朝上国的心态让大明上下都很自信。
然而正如皇帝所说,大明火器制造技术,已有落后于西方的趋势,战船什么的就更不如了。
“爹……我大明天朝上国,哪方面都要做第一,怎能允许夷人比咱们强!”
既是上国心态作祟,朱景洪便打算利用这一点,逼得老头子必须要样样第一。
“爹……伱不会是没这雄心吧!”
敢给皇帝来激将法,这还真的胆上长个人才行,其他人哪敢这样说话。
此刻,朱咸铭已是不胜其烦,当即说道:“你这么厉害……那就自己折腾去,我没功夫跟你胡闹,现在就给我滚!”
“爹……这可是你说,儿子这便领旨了!”
说完这话,朱景洪拍胸脯道:“您老人家放心,儿子一定造出打得更远更准的枪炮,到时我大明有此神兵利器,就可满世界寻找财富!”
“爹您的钱袋子满了,说话腰杆子也就硬了,到时谁不服就揍谁!”
没错,朱景洪是在给皇帝画饼,他这一手也已玩得轻车熟路。
“闭嘴,赶紧给我滚,看见你就来气!”朱咸铭呵斥道。
“爹……儿子再说最后一句,说完我就滚!”
“赶紧说!”
“造这东西,总是需要一点儿钱,还得要专门的地方,过几天儿子写个折子上来,您给批了如何?”
“写上来再说吧!”
“诶……儿子告辞了!”
终于,朱景洪滚蛋离开了,让朱咸铭耳根子清醒下来。
安静下来之后,他也不免思索朱景洪的话,细细一想又觉得很有搞头。
他的上位并不光彩,所以迫切希望建功立业,以证明自己才是天命所归。
再也没有什么事,比开疆拓土威压列国,再能受世人敬仰称道了。
想过之后,朱咸铭不由低声吐槽:“这个老十三,又是训练士卒,又是造枪造炮,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抢东西这种事……怎能说得如此直白,应该说是去宣扬王化才对!”
“让天下四方,皆沐大明王道教化,乃为君者义不容辞之任!”
朱咸铭开始胡思乱想时,朱景洪已返回了承明院,吩咐了邓安去跟薛蟠传话,过两天要去见见那些洋人。
待邓安离开之后,朱景洪便来到了书桌旁,拿起笔皱眉苦思起来。
造枪炮这件事已提上日程,他必须要尽快走上正轨,争取早日造出工艺更高的武器。
到时顺势装备到北四卫,再让他们出去打个漂亮仗,他朱景洪的练兵强兵之法就成了。
攫取权力和地位,就在这润物细无声的过程中。
朱景洪在皱眉苦思,而返回睿王府的朱景渊,此刻也在跟老婆说事。
得知今日太子失言,陈芷便格外高兴。
可当得知,又是朱景洪给太子解围,她心里就极其不舒服。
“所以说啊……还是得把老十三拉过来,有他相助太子哪还有胜算!”
听到这话,陈芷不免编排道:“你就知道说……这么久连给人家找几匹马都没办成,我是老十三我也心中不痛快!”
“我可告诉你,东宫那边也在忙活这事儿,你可得抓点儿紧!”
这话朱景渊听了也烦,只得随口应了几声,实际他一直都在留意此事。
但还是那句话,上好的马匹好找到,但适合朱景洪的便很稀少。
思索之后,便听朱景渊说道:“对了……水溶那小子要从北边儿回来了,他也是个好马之人,说不定会带些好马回来!”
这里提到水溶,便是四王八公的北静王了,如今仅他和南安两位异姓郡王。
按照降等袭爵制度,传到他们这一代本该剥去王爵。
之所以还能承袭王珏,是因为当年东华门事变时,水溶之父和南安王是朱咸铭铁杆支持者。
水溶之父当年政变时受重伤,之后不到三年便撒手而去,这让皇帝极为很是惋惜,便将关爱转移到水溶身上。
虽然年轻,但水溶本人也很争气,安排的差事都办得妥帖,如今极受皇帝的信任。
此番他北上,便是受皇命清查辽东都司,向女真诸部倒卖军械之事。
辽东那边有上好的草场,辽东都司和安东行都司那些人,一定会有好马送给水溶。
“嗯……但愿吧!”陈芷说道。
“这两天……你寻个什么理由,召北静王妃到府一趟,先跟她提提这件事!”
没错,这里用的是“召见”,无论北静王受皇帝何等信任,在朱景渊这堂堂亲王面前,也只是臣下而已。
“好……这件事我来安排!”陈芷应了一句。
突然,陈芷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便提醒道:“还有件事……咱们安插在东宫的人说,最近贾元春很不对劲!”
“不对劲?怎么个不对劲?”朱景渊好奇问道。
“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和以往不同!”
朱景渊一脸无所谓道:“她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理会那么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