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外,宇文萧匆匆入内。待入帐内,见徐平正在清点账目,他放缓了脚步。

    听到动静,徐平抬头看去。“怎么?有事?”

    “世子先忙……”宇文萧微微摇头。

    见他如此,徐平放下手中账册。“有话不妨直言,不必那么拘谨。”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许阳与郭子韬已将你所传的操练之法授下。

    不过,五军司调来的那些部卒偷奸耍滑,怨言颇多。”言罢,宇文萧递上来一份名单。“这些是领头闹事之人。”

    接过名单,徐平随意的翻看起来。“五军司多年未经战事,其内部卒懒散惯了,这个正常。

    诸如此等小事,你看着处理便可,何须请示?”

    闻言,宇文萧欲言又止。

    “怎么?这些人有朝中背景?”看他这副模样,徐平第一时间便猜到了几分。

    “这是肯定。世子,跳脚的虽多,敢带头的自然背后有些靠山。”说到这,宇文萧眉头微皱。“这倒也不是重点。既然入了龙骁营,是虎得趴着,是龙得卧着。

    不过咱们立营未久,又未经战事。这些它营调来的兵马若是大量处置,容易引起动乱与不满。”

    杀鸡儆猴也好,重刑立威也罢,这确实需要在军中有足够的。

    徐平领职镇南大将军本就是利益交换所得,也是隆圣帝制衡三方的手段。

    光靠刑责来处置,难以服众。

    一个空降授职的将军,想要快速积累威望是很难的,军功和威望只能逐步积累。

    通过长时间领兵,展示卓越的军事才能和战略眼光。深入了解军队的现状、人员构成、粮草军械情况等。

    还需要通过制定合理的训练计划、战术安排,向新营的部卒们展现出军事方面的深厚造诣和独到见解。

    在这期间,还需要通过指挥正面战争或局部战争的多次胜利来巩固。

    而光靠这些,也只能让人敬佩。

    领兵过程中,与麾下部卒同甘共苦,建立深厚的情谊。参与日常训练,和这些部卒一起摸爬滚打,了解他们的需求和困难,给予关心和支持,以此来真正赢得他们的信任和尊重。这一点,魏冉就做得非常不错。

    三千建制,突然扩充到了几万人马。这其中的难度,自然不小。

    对于这样的情况,徐平不是没有提前考虑过,镇北军的那套是无法用在五军司身上的。

    要想赏罚分明、公正无私。对于违反军纪军规的行为进行公开处刑,就目前阶段而言,还不合适。

    隆圣帝虽然把他们看作炮灰,可徐平不那么认为。这些人只要使用得当,那可都是日后雄踞岳州的根基。

    太软了不行,太硬了也不行。

    思虑再三,徐平让宇文萧将带头闹事的那几人带来了帐内。

    入帐之后,看着端坐于正位的徐平,这几人面露些许不屑。

    他们会有这样的表情,徐平倒是一点也不奇怪。“说说吧,为何闹事?”

    闻言,其中一人随意的拱手一拜。“回大将军话,咱们可没闹事。

    五军司营规所设的操练时间早就过了。

    何况,大将军所传的操练之法还真是别具一格。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将军是在耍猴呢。”言罢,此人嘴角一撇,似乎并没有太多顾忌。

    “放肆!!!”见此情形,张掖骤然拔出佩刀。“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安敢在此叫嚣?”

    “你们呢?你们几人也这么想?”徐平摆了摆手,示意张掖收起佩刀。

    听对方问及自己,余下几人纷纷点头意见附和。“大将军说什么,便是什么咯。”

    刺头嘛,在哪里都有。北境也有,这一点都不奇怪。对于他们的反应,徐平只是平淡的敲了敲案台。“你们几人有些背景,不过嘛,这还远远不够。

    便是本将把你们当场处决,也不会有人给你们站台。”见几人正欲开口,徐平却接着说道:“这只是其一。

    其二、你们都是勋贵之后,你们的祖辈也曾为大周抛头颅,洒热血。五军司已多年未战,入驻大梁可不是游玩。

    你们的命虽然是自己的,也别丢了父辈的脸面。本将带你们前往大梁驻军,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带你们回家。”话说到这,徐平缓缓站起身来。“其三、本将年幼。在你们看来,授封大将军不过是承袭父辈余荫,与你们没什么不同。

    不过嘛,这话对,却也不对。

    多少年来,大周已经有无数先烈埋骨于关外。本将率军前往大梁,不希望你们也成为一具枯骨。

    每日多练几个时辰,战场上也许就多几分活下来的机会。

    道理很简单,你们不是为了本将,是为了你们自己的狗命。”言罢,徐平拿起案台上的令箭,随手丢在了对方跟前。“张掖!”

    “末将在!”

    “责令全营,校场观刑,将此人拖下去车裂。

    既然你不想活,与其受敌军屠戮,不如本将送你往生极乐。

    宇文萧,待到刑毕,把本将方才所言复述一遍。

    李庆!”

    “大将军。”

    “去帅台布告。凡闹事,若有举报,赏银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