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暨州赈灾还是西御元武,甚至是此次南征,全赖司徒文筹集粮饷。若是把司徒文换成唐禹锡,付国忠之辈,朝廷又从哪来的银子。这是能力问题。”

    徐平摇了摇头。“陛下,下衔上职方可彻底分裂党派,人都是自私的。只要涉及自身利益就没人会不动心,一旦上位,便要剔除一切把柄和疏漏,以防下职举报。

    至于如何衔接,可以增设额外制度,用以考核才能。且此举只限于改制期间,一旦朝制稳定,再做调整不迟。

    陛下,大周已是腐败不堪,若不与以猛药,如何能行。”

    “还是不妥!”隆圣帝思虑片刻,仍旧予以否定。“若按你说的办,朝臣只会整日勾心斗角,为博上位,死死盯着对方,如此一来,大周的局势还会更乱。

    还有别的吗?说说朝外。”

    隆圣帝的顾虑合情合理,徐平无奈的点了点头。“其二,土地兼并愈发严重,贫者无立锥之地,富者田连阡陌。

    微臣以为:即将历代以来按人头征收的丁银,分摊到田赋中,按照土地的多寡来征收赋税。如此一来,方可最大限度改善土地兼并。”

    闻言,隆圣帝略带疑惑。“细说。”

    “回陛下!首先需要全面清查大周的田土,对其进行重新丈量和登记,明确土地的实际占有情况和所有者,如此便可杜绝虚报和隐田。

    其次,根据新丈量的田地面积、肥沃程度、以及地理位置等综合因素,重新核算赋税。并以此来确定每亩田地相应的赋银数量。

    与此同时,差布政府改革户籍制,不再仅以人丁作为赋税的主要依据。”

    听完此策,隆圣帝缓缓闭上双眼。

    见状,徐平继续说道:“陛下,此策之利:其一,大量减轻了无地及贫地百姓的负担,不再仅以人丁而承受赋税压力,从而缓解大周的底层矛盾。

    其二,旦行如此,定可促进我朝的人口增长,百姓不再因新增人丁带来的赋税而抑制生育。

    其三,如此一来,我朝的赋税更当公平合理,富户因需承担更多税额,一定程度上可以抑制土地兼并。”

    沉思许久的隆圣帝缓缓睁开双眼,他点了点头,很快却又摇了摇头。“徐平,你确有王佐之才。只可惜,你所言之策弊处亦是不小。

    若按此策而行,会极大损害富者阶级的利益,遭与顽强抵制和反对,有些州郡甚至还可能引起兵乱。你父王徐沧,他第一个就不会同意。”

    “你听朕说完。”见徐平正欲回口,隆圣帝当即抬手。“要想重新丈量全境土地,且不说人力物力,便是实施过程中,地方官吏的执行性和公正性不同,就会存在极大的偏差与不公,这同样会导致大量百姓的利益受损。”

    “陛下啊,利大于弊,便是可行啊。”徐平深吸一口气。“如今的大周社稷已有累卵之危,富者阶级亦当为国之稳定而先。

    他们本就享有诸多特权与财富,若有抵制,当以屠刀而向,绝不姑息。

    至于地方官吏,可令新设的监察司以做监管,环环相扣。若遇徇私枉法,滥用职权者,可先斩后奏。”

    隆圣帝犹豫不决,徐平再次叩首。“此策利在千秋,便些许弊端,亦不足为惧。

    陛下,百姓乃国之根本,土地乃民之生基。根基若失,何以稳固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陛下!”

    “徐平,国库空虚,若按你所述之策而行制,得不到朝臣支持,所需所耗的银子又从哪里来?没有银子又何以支持此策?光靠杀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徐平的提议隆圣帝岂能不知其妙,可大周已经不能有任何动荡了,也根本拿不出钱财来支撑改制。

    “对外战争!侵略他国!没有钱,咱们就去抢。”言罢,徐平骤然起身。“陛下,南征之战,臣同样有奏。”

    闻言,隆圣帝亦是站起身来。“对于南征之事,你亦有奏?说说看。”

    徐平躬身以礼。“陛下,大梁来使,定然为联合我朝。对于梁国而言,咱们不光要钱要粮,还需要求对方开放飞云关,让我军深入梁国境内。

    以解南安攻伐为由,待我军越过南坪山脉,梁境四州皆无险可守。

    只要镇南王全力攻打南安,其国必然要回师驰援。即便不回师,也一定会收缩南部战线。只待那时,我周军便可取而代之,虎踞梁境以求其财。”

    隆圣帝眉头愈发收紧,徐平的话让其颇为震惊。早在先前,元武为何想要与大周结盟,不就是为了安心攻打梁国。

    撕毁盟约,反戈一击,不但下作,还会损害国家信誉。若是各国之间都这样,那还结什么盟,既然规矩都没人遵守,那还定规矩做甚。

    几乎没有过多考虑,隆圣帝便开口拒绝了徐平的提议。“此事不妥,列国之间还未曾行如此卑劣之事。即便毁盟,那也要提前以国书知会,并给对方充足的内调时间。若按你所说,日后谁还敢与大周结盟?”

    徐平摇了摇头。“既是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陛下,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若是大梁主动对我朝用兵,那可就不是咱们恶意撕毁盟约了。”

    但见隆圣帝依旧没有接话,徐平再次开口。“陛下,咱们可以不要梁地,只要战争赔款。有了大梁的赔款,咱们便有改制的基础资源。

    一旦有了足够的钱,朝臣们反不反对可就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