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把饭端到了厅的小桌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
他吃的快差不多的时候，脑海里响起了原身怯怯的声音。
“谢谢你。”
赵凌夹菜的动作顿了一瞬，接着一言不发的继续吃饭。
“我知道你是放给我看的，变化真的好大呀，好多我都没见过呢。谢谢你啊。”
赵凌吃完嘴里的饭，放下筷子抬起头，电视的光照在他脸上，他平静的开口：
“你有机会见的，只要你想。”
原身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带着怅然。
“不是的，有些事，怎么样我也做不到的。如果是我遇到那个姐姐，我根本没有能力和勇气去帮助她。可是你不一样，我感觉得出来，你……可以让我活得很精彩。”
“你没有出现的话，可能我都走不到这里。”
赵凌微微蹙眉，他用一种置身涉外的语气的说：
“你有无限的可能。”
他确实很想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但代价不是原身，从他答应活佛唤醒赵凌时，他就做好了就此消亡的准备。
“不，我知道我做不到。你是个好人，你也比我有用。没有人希望我留在这个世界上，哥哥，你替我好好活吧。”
赵凌稚嫩的嗓音带着哽咽和坚决，如果他醒来发现自己还渔场镇，在赵家过得尚可，那他或许会有几分生的欲望。
但现在明显不是这样，他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抛弃了他，他早就没有家了。
从醒来到现在，赵凌一直在绞尽脑汁的想，这个世界上有谁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感到难过，但他想不到。
“救了楠楠的人是你，如果不是我，这一切也本该是你拥有，不要犯傻。”
赵凌垂头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语气平淡的说。
赵凌很理智，他不觉得将如今所有一切拱手让人是不公的。
说到底，要不是当初赵凌救了徐楠，他就算魂穿过来也到不了今天的地步。
脑海里传来赵凌自嘲的笑声，他长长吐了一口气，哑声道：
“哥哥，你不要哄我。我是救了那个小女孩儿，可后面的所有都不是我能得到的。”
“我会得到一个念书的机会，但我不聪明，不会学的太好。然后爸爸妈妈会把这个机会让给哥哥，我会顺从，因为我不敢反抗。之后我会碌碌无为，一辈子留在渔场镇……”
他越说，赵凌的眉头皱得越深。
他俩现在属于是一个看得开，一个看不开。
“你……”
赵凌心里无奈，他刚准备开解一下赵凌，对方就着急的打断了他的话。
“哥哥，再让我看几天这个世界就好，你……你别再劝我了，如果我们只能留一个人，那就留你吧。”
好像是怕赵凌不答应，又好像是怕自己后悔。
说完这句话，赵凌的声音带了些担忧。
“你要是让我来过这样的日子，我会穿帮的。我不会你会的那些东西啊，我念不好书，不会挣钱，更不会怎么和人相处。到时候要是被人发现，就什么都完了。”
赵凌越说越害怕。
“等他们发现我不是你，肯定会讨厌我，赶我走的。算了吧哥哥，就这样吧，好不好？”
赵凌祈求道。
可分明两个人在推让的不是罪过，是命。
赵凌紧紧闭了闭眼，舌尖抵住上颚，他鼻头酸涩上涌，脸色也不太好。
“好不好啊？”
赵凌看不到他的脸，见他沉默忙颤抖着声音追问。
赵凌再开口时声音明显带着干涩。
“再说吧，你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着急下决定。”
赵凌听出他的情绪不对，于是呐呐应声，继续乖乖的看电视去了。
但赵凌心意已决，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见缝插针的表达自己“求死”的心。
赵凌和徐楠视频教她练琴，他会在脑海里插话：
“她要是问我这些，我什么都不懂。”
“我一直都是做弟弟，怎么会做得来别人的哥哥呢？弟弟我都没做好呢。”
赵凌：……
赵凌处理徐氏的文件时，他会唏嘘的感慨：
“连初中的题目我都看不懂，怎么可能看得懂这些东西？”
“我妈说过，我也就能干一些苦力活儿。”
赵凌：……
准备洗澡前，赵妃打来了视频。
现在情况特殊，赵凌原本不想接，但赵妃打了三个，赵凌担心她有事，暗自叹了一口气还是接通了视频。
果然，视频刚接通，脑海里赵凌就发出了惊叹。
“天呐，她像明星！这种女孩我这辈子想都不敢想，如果是我，连话都不敢跟她说，她也根本不可能会喜欢我。”
赵凌嘴角抽搐，很想说这张脸和身体都是赵凌的，怎么这孩子说得像他是独立的一样。
这些赵凌都还能忍，可等他进入浴室脱下衣服，刚打开花洒，脑海里赵凌又开口了。
“哇！这、这腹肌真漂亮！我可能就是瘦麻杆子……”
赵凌捋了一把散落在额头的头发，不顾花洒还开着，赤身裸体的站到了浴室的镜子前面。
“这就是你。”
镜子里男人皮肤白得晃眼，但更晃眼的是镜子里的宽肩窄腰，腰腹薄韧的肌肉勾勒出恰到好处的线条，一双腿长而直。
这具身体几乎完美，让人看一眼就血脉喷张。
赵凌清晰的听到脑海里倒抽了一口气，接着就是赵凌害羞又磕巴的声音。
“不、不是的，这不是我。我要干活，要下地，到时候就会晒得和爸一样黑。而且……而且我也不会有这么好看，这不、不是我，是你。”
最后两个字赵凌说得轻缓却笃定，花洒水声不停，他的话也一字不落的让赵凌听得真切。
“这样就很好了，这些是我不敢想也做不到的，但哥哥能做得很好。”
赵凌的话里不含一丝怨怼和遗憾，有的尽是庆幸和释然。
赵凌的脑子骤然乱了，他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热气氤氲，镜子蒙上一层水汽，模糊了赵凌的表情和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