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语倒是愿意和齐王走得近些,毕竟他都在工部那里交了些功劳,以后还要靠他们揭露在人前,对于这位准齐王妃的脸面一定是要给的。
等到官媒所下值,天蒙蒙黑,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离官媒所,朝着云风楼而去。
平时魏妩都会和凌不语同一辆马车,今天有聂明珠,她自然是与聂明珠同乘,聂明珠打量着她与平时无异的脸色,心里纳闷,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看魏妩这神态,分明不像是和凌不语有勾连的样子,她转念一想,突地笑了。
这小五是清清白白,就连眼神也是清明的,可凌不语看小五的眼神可谈不上清白!
啧,亏他还是状元郎,原来也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主,也是,瞧小五这小白兔的样子,她都觉得男人要么想要独占,要么想要疼惜,哪里舍得轻易下手。
聂明珠猜透了内情,对凌不语的印象又刷新了一层,这近水楼台的事,他还这么保守?
再想自家那个爱吃醋的王爷,聂明珠的脸微红,自从上次为了哄他亲了他一下,就像打开了端木宏的小性子,偶尔几次见面,竟都哄着她亲他,非得她主动。
若说原本两人成婚有几分彼此考量处境的原因,现在倒真滋生出不一样的意味。
端木宏是为了顺从皇帝的心意,也顺势借自己摆脱其余世家的逼婚,娶世家权臣的女儿只会节外生枝,娶自己就没有那么多顾虑,还能帮着皇帝收揽自己的直臣父亲。
而自己就更简单明了了了,借势,所得好处还真不少,结果现在相处成这样也是意外。
聂明珠想着想着,连自己脸上爬上了红晕都没有察觉。
“明珠,你热?”魏妩突然出声,聂明珠才察觉自己的脸居然发烫。
“是太闷了。”聂明珠说着,顺手就撩开车帘,却发现外面闹腾得很,当即瞪大眼睛:“外面好像出了什么事,走慢些,瞧点热闹。”
魏妩瞧出去,只见那都城赫赫有名的青楼门前人头攒动,不少人竟是齐声喊着什么。
“沽名钓誉,春喜楼竟是用这种手法欺瞒客人,什么名花,简直是不值得一提!”
“就是啊,让如烟姑娘出来说道说道,这令她扬名天下的画作可是她亲手所画,不如现场给我们来画一幅,好验证验证!”
“这话说得没毛病,我们花了这么多真金白银,到头来全是假的?什么丹青手,全是你们春喜楼吹出来的,我们的银子是白砸了?”
聂明珠什么消息不知道,一听到如烟两个字就来了兴致,这可是满盛京城知道的名妓,一手丹青画作震惊全城,当年那幅画可是令人过目难忘,如今这是怎么了?
“停,看看热闹再走?”聂明珠转头,发现魏妩早凑过来,趴在身侧盯着外面。
两人算是瞬间达成一致,前方等着他们的凌不语发现他们停下,也让高凌赫停下来了。
春喜楼前,那老鸨急得出了一头汗:“诸位郎君行行好,里面说话,这哪传来的流言,我们的如烟姑娘可是如假包换的才女,岂容他们泼脏水?”
聂明珠这下子会意过来:“原来不止男人要沽名钓誉,这做妓子的也要玩这一手。”
“那么多附庸风雅之人,她们自然要投其所好,越有才学越与勾栏女子不同,才好坐地起价。”魏妩的话语冷静,聂明珠忍不住多瞧了她几眼。
魏妩眼底的平静吓人,聂明珠觉得自己看不懂魏妩,这姑娘时而天真,时而深层,倒是让人看不清楚她到底是哪种类型的女子,但她就是觉得——魏妩值得信任。
比起她那几位左右摇摆的朋友,她更乐于与魏妩相关。
“如烟姑娘来了!”
有人呼了一声,只见打扮妥当的如烟抱着她的琴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不起眼的丫头。
凌不语不出入青楼,对这位如烟姑娘也仅是听路青云提过几次,琴画双绝。
画排在其琴艺前面,现在曝出她的画作乃并非本人所作,对她名声的打击可想而知。
如烟站在众人面前,依旧是烟视媚行,看着一身媚气,穿着打扮并不露骨。
要是平时,她一现场必定是引来惊声一片,男人们的眼神都落在她身上不能自拔,但如今流言四起,光顾过如烟的都是权贵,一个个有头有脸。
曝出这等事情,说明是他们看走了眼,如今损失的不仅是银子,更是他们看错人无眼光。
“如烟姑娘,如今有流言称你的旧作《梦江南》是代笔,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魏妩抬了抬下巴,《梦江南》?
如烟眼皮直跳,想到那日靳尚所说,心里直抖,目光在人群中扫视,果真瞧见靳尚站在人群中,贵公子模样的人就这么沉静地站在那里,手执一柄玉扇,眉眼带笑。
看着依旧是和煦的模样,但如烟心里晓得,这件事情和他脱不了干系!
是气恼受了蒙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竟是要将这件事情公布于众,让她名声扫地!
她一时间仓惶不已,靳尚迎着她的目光,眼神里竟带着莫名的狠辣。
“公子,这花魁挺有意思的,原来是个西贝货吗?”高凌赫笑着对凌不语说道。
凌不语对这一套倒是熟悉得很,不就是玩人设吗?那些明星们不就是立各种人设。
什么姬圈扛把子,什么宠妻人设,又有什么吃货人设、毒舌人设等等,玩得好的话就吸粉,但有时候人设立过头就会遭受反噬。
凌不语的脑子活,看如烟刚才的神情就知道这流言是真的。
春喜楼用琴画双绝的名头包装出了一位花魁,赚银子赚得不知道天南地北,早就忘记当初的手段,现在被人揭发,一旦被坐实真相,怕是这位花魁要废了。
凌不语扭头看着一边的聂明珠和魏妩,这两人还和上次当街看宁国公父子返城一样,都迫不及待地把脑袋钻出马车,这八卦的神情真是令人叹服。
他回过头,突然感觉到一束灼人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他抬头看过去,只见一生得极邪魅的公子朝着他微微一笑,两人眼神对上,那人扬唇轻笑,极是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