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姝专注地看着那块开始闪着题目的光幕，手中灵笔飞快点动。
几乎是一看题目，就能瞬间得出答案。
无他，惟手熟尔。
习司先生在姜末教了她五年上界的知识，那些编写好的册子比她还要高，现在还放在她的储物空间中。
册子上面的内容全部都是手写的，一笔一划，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注释。
在姜末，习司在那个时候只有她和樾渊两个学生。而樾渊他学了半年以后，怎么说都不愿意去上课了。后面的日子都是习司对她的小班教学。
她学得快，习司也教的特别多。
所以在熟悉了圣燎学院的考试内容以后，她能在三个月内把知识通读，并且熟练于心。
她从来到上界以后，也没有一刻停歇。
连姝想变得更好、更优秀。
把姜末之名传遍修真界。
光幕上积分不断上涨，她呼吸平稳，心情异常平静。她只是代表姜末们回到了上界，争取更多的荣誉。
手中灵笔轻点面前的光幕，她从容不迫，一道一道作答。
……
卡玛戴上了他的眼镜，银色丝链随着他的动作而摆动，浅灰色眸子倒映着不断闪过去的题目。
他这次想战胜姜末连姝和安淮，把初试的遗憾填补上。
他们是队友，也是竞争者。
卡玛这次也想挑战他的极限，所以他用身份牌把那个不断滚动的屏幕遮住了。刚开始看这些没什么用，还会影响他心情。
他等着最后和连姝他们的博弈。
少年一只手把额前的头发全部撩到了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眼中闪着妖异的光芒。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越做题就越兴奋。
脑中细胞格外亢奋，都在极力喧嚣着。
胜利！夺取他的胜利！
卡玛已经等这次机会很久了。
挑战姜末连姝和安淮！
拿到第一！
他勾唇，带着有些邪肆的笑容，手中速度越来越快。
…
渺渺很是头疼。
她一看见面前密密麻麻的字就感觉到被支配的恐惧。
甜妹一脸不情愿地点着面前的屏幕。
她嫌弃面前的字太扎眼了，又嫌弃光幕太小了，感觉手中的笔也比较短。
……总之就是各种不顺心。
她越做题就越感觉浑身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
眼睛不舒服，座椅不舒服，手中的笔也不舒服，连带着周围气味也不好闻，周围环境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干净。
前面的内容她都会。不会的，她就选择跳过，能对多少就对多少。
渺渺对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期望，反正不丢人就好了，最好就在前二十名。
……神殿继承人要是连前二十名都达不到，止泠沐夕肯定会把她骂死的。渺渺的积分没有其他人涨的那么快，但是一直在稳步前进。
渺渺打定了主意，她目光偶尔会扫过那个排行榜，看看自己排名进步了几位。
她就打算慢慢耗，只剩下二十人或者是排名达到前二十稳定的时候，她就下场。
她才不会老老实实坐五个时辰，被各种各样的知识强制爱的。
而现在，甜妹如同耷拉着耳朵的小猫咪，浑身无力戳着面前的屏幕。
她内心弹幕疯狂刷屏。
其他人怎么还没有淘汰？
怎么还没有进入二十名？
她都这么努力了。
啊啊啊！
为什么止泠沐夕她要来圣燎学院看她啊？
面对光幕，她表情非常丰富。而路过的监考官一脸古怪，他看了看渺渺，又看看光幕。
奇了怪了，明明都是很正常的题目。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没骨头一样趴在桌子上、看起来半死不活的学生表情这么丰富。
有气无力却也在坚持。
真是难能可贵的精神。
……
秦簌睁着湛蓝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光幕。
随机闪过去的题目，她都会仔细读一读。秦簌深知她没连姝他们那么厉害的知识储备，但是也努力做好每一道题目。
遇见不会的她就跳，非常爽快。遇见符箓有关的问题就秒过，而且全对。
术有专攻，秦簌不强求自己一直死揪着百科竞赛不放，要是答不动了，她会选择退出。
这一场要花费太多的精力，而且到了后期要全靠着玄力支撑，她没有那么多玄力，到了后面铁定非常吃力。还不如在合适的节点退出，没必要强撑着影响其他的竞赛。
秦簌非常有自知之明。
她也会尽自己全力为自己的班级攒一点分数的。
……
安淮在屏幕上乱点一通。
满屏飘绿。
他姿态很是闲适，似乎都没有看题目就有了答案。
监考官观察了他很久了，就看着安淮跟玩一样，随意点着面前的屏幕。
动作优雅又散漫。
最终得监考官出了结论。
进入研究所的零级学生，果然有两把刷子。
而且看安淮答题就仿佛在在看一幅绝世画面。像是一件神圣的艺术品。
不忍亵渎。
…
监考室。
司礼铮身边站了一位穿着白裙的少女，她手中握着一把红色古伞。
少女看起来超然脱俗，仙气十足。
他语气恭敬道：“潮笙大人，你想看哪位学生的影像？”
少女玉白的手拿着那把合上的红伞，她思索了片刻：“那个候神的。”
她又补充道：“黑发黑眸，站着像是一棵青松。”
司礼铮瞬间明白了，简潮笙说的人是谁。
是姜末连姝。
他沉声询问：“是她身上什么特别之处吗？”
简潮笙言简意赅：“很独特的一个人。”
司礼铮下意识侧身：“……潮笙大人是指？”
简潮笙声线平稳：“礼铮，不用喊我大人了。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司礼铮还真不敢直接叫她名字。这位可是创办圣燎学院的其中一位修者。
也是一位候神。
候神简潮笙，一号能力获得者。
能力，长生不死。
简潮笙在燎原大陆上活了数十万年，见证了时光之神以后所有神明的登位，也见证了数十万来燎原大陆的衰败和兴盛。
但是简潮笙不怎么去干涉大陆上发生的各种事情，仿佛就是一个观测者，每次候神之争，简潮笙也是采取旁观者的态度。
从诞生的那一刻，简潮笙就知道她成不了神。每次去神之塔就是走个过场，只是去见证其他人的成神之路。
而且创办学院的也不是她，是那位创办者强制把简潮笙的名字加入进去的。简潮笙在圣燎学院堪称元老级人物。
从创办开始活到现在的，也只有她一个人。
不老不死。
令人恐惧又敬畏。
司礼铮将画面调出来，连姝作答题目的画面伸展在半空中。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大厅的一个密闭隔间。简潮笙并不喜欢被人一直注视着，她喜欢清静，喜欢独处，司礼铮很清楚这位大人的性格，他特意找了一间偏僻的屋子。
简潮笙看着画面中的少女，她眉目无悲无喜，手臂微转，她握紧了手中的红伞，准备转身离去。
距离司礼铮打开光屏也才不到两分钟。
司礼铮就听见简潮笙说：“可以了。”
司礼铮揣摩着简潮笙的话，询问道：“姜末连姝是有什么问题吗？”
简潮笙只是淡淡道：“没什么问题，是个特别好的孩子，好好培养她，会给圣燎学院带来希望的，也会给大陆带来希望的。”
司礼铮瞬间明白了简潮笙的话。
她是在暗示姜末连姝会成为下一任的神明。
作为观测者的简潮笙见过太多的候神了。她已经知道了哪些人能走到最后成为世间的神明。而且几乎她的每次预测都没有失败过。
司礼铮声音干涩：“那潮笙大人觉得接下来灾厄，我们这些人能遏制住吗？”
简潮笙不再去纠结称呼的问题。
她握紧伞把，声音悠远：“我们没有与之抗衡的力量。只有选出的那个人掌握了力量以后，才能压倒性的胜利。”
司礼铮笑容苦涩。
他说的是“我们这些人”。
而不是候神。
是他们这些普通修者。
所以作为普通人的他们，根本无法战胜这些灾厄。
简潮笙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她缓慢撑开了红伞。
少女站在红伞下面，唇瓣轻启。
“所有人的牺牲是有用的。”
“祂们在往前推进，胜利不远了。”
红伞透出的红光照在地面上，也把简潮笙笼罩住。她握紧了洁白如玉的伞把，撑着伞逐渐逐渐走到了太阳下。
这把伞不是武器，也不是用来遮阳。
而是一种庇护。
她身上设下了无数的禁制，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可是这把伞。
能让她获得短暂的自由。
是那人抽出肋骨和手骨给她做出来的伞。
记忆浩如烟海，那一小段时光只占据了她漫长人生中毫不起眼的一瞬间，就仿佛是沙漠中的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子，却让她无比怀念与惦记。
简潮笙叹了口气，对着还想跟上的司礼铮说道：“不用跟着我了，我想自己逛逛。”
司礼铮颔首。
他注视着那道身影逐渐远去，走向了那座高高的神塔。
长生不死。
……寂寞如雪。
简潮笙轻车熟路走进了圣燎学院中央区的神塔。
神塔有十一层，第一层是十位神明的神堂，第二层供奉的是创世之神，第三层供奉的是万物之神。
其他几层以此类推。
少女收回了伞，她踩着木制楼梯，缓步走上了第四层。
黑眸看见了那座熟悉的神像。
简潮笙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一个圆圆的酥饼，玉白的手掐着这个酥饼，她躬身把酥饼放在了玄灵之神的神像面前。
她熟稔道：“溯亚，许久没来见你了。只给你捎了个饼。”
简潮笙又轻笑：“不是供奉，是谢礼。反正你也吃不到，放这里就看着吧。”
“多了也就浪费了，只是一片心意。”
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敲着椅子的把手，另一只手支着头，姿态无比闲适。
简潮笙看着威严的神像，询问道：“成神了，为什么也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呢？怎么你们就留下来了神像，存在也被抹去了。”
简潮笙晃着手中的红伞：“这样太过孤寂了。”
不知道是在说她自己，还是在说溯亚。
“你们这些人，对这个世界倾尽所有。如今世界又要被抢夺走了。”
她语气毫无波澜，但是又似乎在哀叹着。
最终，简潮笙又说道：“不过我看见了你们的接班人，是个很好的孩子，特别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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