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霍家倒了,他们港城上流圈子的人都清楚,这就是霍祁年的手笔。
而且是在陆家力保霍家之下,他仅凭一己之力,扳倒了霍家。
陆家不把霍祁年当死对头,那谁还能入陆家的眼。
周意妍也不是故意去瞥霍祁年的,实在是温大小姐的身世和他太像了。
也不能怪她多看了两眼。
虞南栀忍不住的笑,在桌底下轻轻的拉住了霍祁年的手。
一直到现在,霍祁年最不愿意提起的,还是他的家世。
恨可比爱长远。
就算他父亲死了,霍祁年心里的那个结也还是没能解开。
虞南栀虽然不记得霍祁年父亲死的时候,他是什么反应了,但是猜一下也会知道。
最开始听到消息的时候,他觉得一切的仇恨都报了。
可是之后,好像被埋在仇恨里的人,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其他的人都走了。
他妈妈走了,爸爸也走了。
留下的那个后妈和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虽然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但总归日子不会比在霍家的时候好过。
他们也可能是在某个世界的角落里,提心吊胆的害怕着霍祁年会报复他们。
就像一把刀上绑着一根随时会断的麻绳,刀刃在脖子上摇摇欲坠着。
但是他们不知道,霍祁年从始至终,他想报复的人,就只有父亲一个人而已。
虞南栀忍不住的握紧了他的手。
霍祁年深陷在仇恨里,她何尝也不是。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对付陆家。
拍卖会进行到下半场,裴澈才拿出了虞南栀的那三幅画。
三幅画是一整套的。
但都是分开拍卖。
虞南栀安静的坐在席上,小口小口的吃着蛋糕,对于拍卖的情况并不放在心上。
倒是周意妍有点紧张。
“你上次的那套画拍卖出了三个亿,要是这次低于这个数,我担心会有媒体乱写。”
艺术创作一旦和金钱搭上,就不那么纯粹了。
卡崔夫人就坐在虞南栀那桌的旁边,她坐着的位置,刚好可以把虞南栀的表情看个一清二楚。
“无所谓吧。”
虞南栀倒也不是真的没有什么得失心。
只是,她信任霍祁年。
她信任他不会让自己出糗。
她有这个底气在的。
周意妍一愣,瞥了眼坐在虞南栀身旁的男人。
也是。
霍祁年,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很紧张。”
全场拍卖会上的物品,线上顾都是可以一起参与拍卖的。
就只有这个,必须得到场的人才能拍卖。
这是虞南栀自己提出来的。
没别的原因。
她只是单纯觉得,一旦开放了线上拍卖的口子,晏慎很可能会出手买下她的画。
那样的话,她觉得自己的画脏了。
周意妍紧张的看着周围谁举了牌子。
一开始举牌子的人不少。
其实这部分人,大多并不是真的要买,也谈不上多喜欢虞南栀的画,只是在维系生意场上的面子和给霍祁年示好而已。
类似于一种烘托气氛。
其实虞南栀挺不喜欢这样的。
但是没有办法,她身处在这个圈子,从小到大都习惯了被人奉承。
但只是习惯,并不是喜欢。
况且,人家也没有什么恶意。
很快,第一幅画就被卡崔夫人买下,价值为九百万。
裴澈恭喜卡崔夫人的时候,虞南栀朝她看了过去。
卡崔夫人举起酒杯,朝她微微笑着,算是打了招呼。
第二幅画则是以一亿三千万的价格拍卖出去。
买家依旧是卡崔夫人。
周意妍小声地和虞南栀说,“她今晚是想买下全套的画吗?”
虞南栀有些蹙眉。
卡崔夫人谈不上多欣赏她的画风,从以前就是那样。
她更喜欢林念舒的。
卡崔家族现在没落了,全靠她一个人撑着,可大家都知道,卡崔家族的钱并不可以支持他们在拍卖会上一掷千金。
卡崔夫人也不是不了解她的性格。
想要用拍卖下她的话来达成什么合作的目的,根本就不可能。
要么,就是她另有打算。
有一个想法在她的心里突突地跳出来。
当裴澈搬出第三幅画的时候,虞南栀关注着现场的情况。
第三幅画之所以压轴出场,就是因为它是三幅画里最好看的一副。
第三幅画的拍卖要比前面两幅激烈很多。
每一次抬价,都有卡崔夫人的影子。
一直到后来,就只剩下卡崔夫人和另外三个老总在拍卖。
另外三个老总,虞南栀是有点印象的。
一个是影视公司的老板,一个是画廊老板,另外一个则是文化公司的老总。
这三个人,都是文化圈里的人。
他们会想要这幅画,倒是很正常。
至于卡崔夫人……
虞南栀蹙眉,想拿起牌子举起来,身旁的霍祁年已经快她一步,抬手点了天灯。
现场哗然。
不少人惊奇的望着霍祁年。
虞南栀的画作,霍祁年几乎从不参与拍卖。
没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传媒问他为什么没有在参加拍卖会的时候,支持一下虞南栀的画作,是不欣赏还是不喜欢?
他当时对着镜头的回答是,“我很欣赏我太太的画作,我已经得到了她的人,如果再收藏她的画作,就太自私了,她的才华,理应被全世界看到。”
人,他要私有珍藏。
但并不代表要限制她的一切。
霍祁年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的骄傲神情,很多人都历历在目。
所以他们都以为,霍祁年不会出手买虞南栀的话。
就连裴澈都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卡崔夫人,她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维持不住了,僵在嘴角,有些难看。
以前虞南栀的画被拍卖的时候,也没有见霍祁年出手,现在她眼看着快要收集一套画了,却被霍祁年点了天灯……
就算霍祁年一眼都没有往他们那边看,卡崔夫人也感受到了霍祁年的恶意。
最后这一幅画,以两亿六千万的价格,被霍祁年拍卖下来。
霍祁年并没有拿回去,让裴澈现场挂在了拍卖场最显眼的位置。
它依旧可以被所有人看到,并非是他私有。
裴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好好好,霍先生哄妻的手法真是花样百出,
虞南栀想拍的那个,是一个古欧的花瓶。
是全场的压轴。
她势在必得,所以她也点了天灯。
拍卖会结束,还有宴会。
虞南栀勾着霍祁年的手臂,站在小园桌前,正和周意妍欣赏着那个花瓶。
“八千五百万的花瓶,你买来放在哪里?”
周意妍好奇的不行。
她记得虞南栀没有这种收藏喜好,而且,他们家里也没有什么地方适合放这个花瓶的。
“这是我爸爸的收藏品,我家出事后,好几个收藏品不翼而飞了,这是其中一个,就……放回我爸爸的收藏房里吧。”
周意妍一愣,小声的说了句抱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
虞南栀虽然笑着,只是眼里的笑意很浅,还有些难过。
她记得小时候,自己差点摔了这个花瓶。
爸爸抱着她,跟她说了一些关于这个花瓶的故事。
还真是越长大,越想时间倒流。
现在,爸爸不在了,她只能一点点的收藏着爸爸曾经有过的痕迹。
“霍先生,霍太太。”
卡崔夫人走到他们的面前,主动打了招呼。
虞南栀微微笑了一下,和周意妍对视了一眼。
卡崔夫人侧身,身后的四个员工抬着虞南栀的那两幅画过来。
“原本我是想收藏一整套霍太太的画,只是不太巧,没有想到霍先生那么喜欢第三幅画,我想着,与其我收着这两幅画,让这一整套的画分家,倒不如还是和以前一样,凑成一整套,我刚才已经把这两幅画捐给裴澈的拍卖公司了,也请他把这两幅画,和第三幅画挂在一起。”
虞南栀微微颔首,“这怎么好意思呢?卡崔夫人你花了这么多钱,结果什么都没有收到……”
卡崔夫人面上的笑意有点僵硬。
今晚过后,她需要立刻和卡崔家族的那些人交代。
毕竟将近两个亿。
“大家都是朋友嘛,我今天捧了霍太太,霍先生的场,希望日后霍先生霍太太能记得我的好。”
“卡崔夫人。
霍祁年漫不经心的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嗓音淡漠。
“我只介意陆家的人脏了我太太的画。”
卡崔夫人面色一白。
他居然知道……
其实卡崔夫人是想放手一搏的。
她打听到陆家的那位喜欢虞南栀,所以想在今晚拍卖下三幅画,送给那位,作为敲门砖。
而在这之前,她谁也没有说过,也没有和陆家的人打过招呼。
没有想到,她都这样小心翼翼了,霍祁年居然还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
“霍先生说笑了,我只是很喜欢霍太太这套画。”
她看向虞南栀,冲着她热情的笑着。
“我其实一直都关注着霍太太的创作,她这三套画,我一眼就看出来,她的画技又进步了,我真的是老了,就算是想画,也画不出来这样的了,所以想珍藏而已。”
“是吗?”男人勾唇,似笑非笑的抿了一口红酒。
其实,卡崔夫人也可以把她拍卖下的那两幅画送给陆家的那位的。
只是她就是觉得奇怪,担心霍祁年是不是看出点什么来了。
她想来试探试探,没有想到霍祁年这么直白的就警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