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线。”
这是,如同恶魔的低语之音。
目光中,钱,如锦般飘。
刹那间,无论是逃跑的人,还是停下脚步的人,皆被无形的线操控,迈动脚,汇聚成一条长列。
这长列,皆由肉色所拼凑。
只见第一人僵硬抓住钱,递给后方,其接过,再递给后方,反反复复,接接递递,如同人肉电梯般运行。
红色的钞票,就在其中快速运行。
最后,很远之处,不知由谁,递给了一位不知从何出现的灰袍人,在它的背后,印了东西,是“老树”二字。
别说,皮肤也确实像老树,粗糙不齐,它淡淡瞥了没有动作的岑锋一眼,向远处走去,最终消失不见。
岑锋的确没有追击,他的注意力放在了被控制的众人身上,轻微皱眉,却没有轻举妄动。
瞬间控制这么多人的身体,慎的实力,怕是远在预测之上。
过了会,所有学生终于恢复了意识,不明所以,皆捂着脑袋很痛苦的样子,场面一片混乱不堪。
“卧槽!他杀人了!他杀人了!!”
“对!我也看到了!!”
“还有我!!”
这样类似的尖锐声,像是溺在水中,无数咸的深色的液体爬进耳朵,冰冷,潮湿,令人厌烦。
咸的深色的液体,如岩般密不透风,包围了岑锋,甚至遮住了天中几缕光。
尖锐的叫声依旧。
有些人早就想这么喊了,因为他们在刚才,看到了司机于岑锋手中身体碎裂,随后自燃成灰的场景。
拜托,这简直太恐怖了啊!
自己方才思绪中出现的空白,没准就是这个人做的,比起乌鸦,他简直要可怕千倍万倍。
耳畔,如金属摩擦之音随风而散,岑锋丝毫不理会众人,无声,脸色平静,双眸令人看不穿。
“喂,你们是瞎了吗!?没看到那司机想要撞死我们吗!!”
“对啊!他明明是在保护我们!!”
“休想颠倒是非!谁是好人,难道我们分不清楚吗!!”
乱糟糟的人群中,又有一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是在维护岑锋。
那些说话的学生们,此刻都紧张不已地盯着岑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眼中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可是聪明人,自居聪明人,要么是学霸,要么有很强的应变能力,和第一波乱叫的傻子可不一样。
——没有被恐惧与震惊冲晕头脑。
懂得思考,懂得思考的方向。
要知道,眼前这位控火的人,可是目前活下去的唯一机会,讨好他了,无疑对接下来的发展,十分有利。
庇护,普通人需要庇护。
面对乌鸦,普通人只能狼狈逃命,存活的方法也只有给别人下绊子了。
而眼前这人可不同,他不是普通人,虽不知道为什么,但拥有瞬间格杀那些乌鸦的能力,绝对不能交恶。
除非想死,亦或是傻。
“这是重点吗!这家伙这么吊,为什么不提前救我们!”
突然,又有一种声音响起,令许多的聪明人士都对此暗骂不已。
别说救人晚到了,哪怕这控火的人屠杀学生,也要顺存,因为无法反抗,除了讨好还能做什么。
讨好了,没准还能活下去。
但聪明的人可以明白,愚蠢的,被恐惧冲晕头脑的大多数人可不会明白。
他们被追杀了这么久,除了恐惧外,还有怨恨,自己凭什么要惨死在鸦腹,凭什么不早点来人救自己。
于是乎矛头皆指向了岑锋,他就成了发泄不满的对象。
“对啊,这家伙装个屁啊!明明看我们跑那么久才出手的!!”
“喂!我们伤得这么重,你难道不会自责吗!”
“妈的,我看他就是故意的!还说什么司机撞人给弄死了,我感觉他就是在间接杀人!!”
更多批判的声音涌起,人,在危险中很难保持大脑的冷静,尤其是这些年龄不大的学生类群。
对别人力量的嫉妒,对自己无能与平庸的不甘,像是风,像是海上的暴风,加快了那潮的奔袭。
渐渐,责问的声音盖过了别的声音,很多聪明人说不过了,咽了咽口水,劝不动,便观察起岑锋的反应。
要知道,被自己救的人指责与讨伐,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如果运气不好,这人是个暴脾气,简直是往枪口上撞。
没想到,可能会死在这帮人的愚蠢中,而不是被乌鸦咀嚼至死。
耳边,很吵。
岑锋被各种声音包围,有愤怒的,有颤抖的,有带着哭腔的,还有带着卖惨的,甚至有话都说不清的。
“说差不多了,就给我闭嘴。”
他轻轻扶了扶耳垂,没有回答这些话,而是等了一会儿,直到声音渐消,方才看向殡仪车内。
迈步,缓缓走近。
众人就那么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听着,我的目标,可从不是救你们。”
岑锋说着,已然站在残缺的殡仪车前,他抬掌,轻贴到车门边缘,五指用力,便抓进了铁皮内。
“咔嚓。”
刹那间,一甩臂,就撕掉了半边车皮。
车门连着许多部件,被高高抛在空中,遮住光,在所有人颤抖的瞳孔中,稳稳当当砸向了人群中央。
见到车皮砸来,所有人都恐惧地跑,四散开来,铁皮重重坠地,插进地面,却没有砸到一人。
“你们,都掂量掂量自己,可别不小心死了。”
岑锋轻搓指尖,人群中的铁皮,便在畏惧与怨恨等各种各样的目光中,融为了一摊红水,黑烟腾腾。
铁水与黑烟,带着灼热与呛鼻扑灭。
他那双眸,就像是寂静的火。
校门口,刹那间寂静,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人,就是这样。
当他们不知道你真的会动手时,就会试图去跨越动手的边缘,甚至是反复横跳,故意作死。
在课堂上讲课的老师,越是慈祥,越好说话,台下学生就会蹬鼻子上脸,嘻嘻哈哈的,以为与老师关系很好。
欺软怕硬,就是这样滋生的。
估计那些聪明人,就很少与老师同学有过互动,而见到上课做什么事,或笑或吵,吸引老师与同学注意的行为。
——会打心底瞧不起,打心底讨厌。
当然,这种事情,应该去问问那些自居聪明的人才对。
扫了圈众人,岑锋很平静,他并不是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而且还不少,心态自然从最初的变化了。
只是,说不清从哪变到哪了。
反正威慑一下就好了。
“呼,终于清静了,接下来,你,给我滚出来。”
岑锋缓缓道,然后,他的目光,注视向前方破烂的殡仪车内。
瞳孔一凝,杀机扑现。
所有学生都不敢说话了,也不敢乱动,生怕被注意到,只能也将目光放在车内,瞳孔颤抖。
殡仪车和普通车的结构不一样,除了前面的座位,就是驾驶室后面空旷的后备箱,刚好可以装下一个棺材。
而在眼前,正有一副华丽的棺材,从撕裂开车皮的车身中暴露出来。
所有学生的目光中,那棺材一动不动,寂静得令人发指。
“喂,你这样会让我很没面子,但我不喜欢再说第二遍。”
岑锋吐出一口高温浊气,微微眯起眼,他一掀手,恐怖的高温刹时从五指涌出,地面都被焚烧欲化。
火焰,咆哮着淹没了棺材。
“这车的目的地,好像就是火葬场,快感谢我,帮你提前火化。”
火焰中,一双眸,简直深红如枫。
“砰砰……”
火焰中,一口棺,简直震动如钟。
棺材的表面变作焦炭,密布干裂的痕,其中,传来了声声沉闷的敲击声,随后整个炸碎开来。
——明显,这棺材华而不实。
炸裂的木屑中,众人的注视中,一个毫无异常的中老年人怪异地爬起,裸体,缓缓走向下车。
“是校长,他没死!”
“草!他为什么没有穿衣服!!”
“动动脑子,温度这么高,肯定被烧没了啊!!”
瞬间,所有人都震惊无比,场面更是混乱一片,见到眼前这死而复生的冲击力,超过了恐惧。
这就是情绪,不管先前是什么样的,只要突然来了个更猛烈的,就会暂时,压过原先的。
和风一样,风吹动的物体,会因更强力的风而改变方向,而非弱的。
“辣眼睛。”
岑锋揉了揉眼眶,他注视着眼前人影,不禁后退几步。
“血脑虫母体,你应该开启了灵智,如果能听懂我说的,就点三下头。”
前方,人影张了张嘴,传来含糊不清的苍老的音节。
下一刻,它竟然真的点头了。
一下。
两下。
三……
“轰轰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