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学习狙击吗？”
江军略微低头，他抚摸着黑与蓝如伤痕纵横的枪身，缓缓问道，声音低哑。
“我学东西，一般只考虑实用性，我认为执忌者不常用狙击，而且，我平时也不需要超远程射杀。”
一旁，蓝淼眯起眼，他仔细思索一番，最终还是拒绝道。
他一向有自己的主观，不会被别人的话而改变什么，所以高中生活，他不累，但也不喜欢和陌生人交往。
不必要的交往，很碍事，异常碍事。
而且，运气或天赋好的人，很少会累，除非自己给自己找笼子钻。
“放心，就当是个副业，多一项技能总是好的，而且你想一下，那个分身型的禁忌物，可以与其配合。”
江军眼底却更加赞赏，这位少年，虽只是高中生，但很有主见，和自己以前杀人生涯的时候很像。
主见，是一种很模棱两可的东西，有的人，不，很多人认为这就是不听话，不乖，甚至不孝。
但从小没有主见，和被摆弄的玩偶又什么区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成为海一般玩具堆的一粟。
所以，他也很喜欢小黎那孩子。
——经历绝望哭着爬起，让时间淡忘，抹掉泪，踏着泪，提灯往前不休。
纵使那尽头昏黑。
调皮，无所谓，自己会随时瞄准。
闻言，蓝淼细细想了想，他感觉江军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自己刚才都没想到。
——若以后对付敌人，本体可以与其纠缠，召唤物逆影可以端着枪从远处辅助，无疑很阴，很实用。
当然，前提是必须拥有极高的枪法。
“另外，思维跳跃一点，学狙可不一定非要用来射杀，以后你若想谈恋爱，这也算是能拿的出手的本领。”
江军沉思好久，又补充道。
“那就试试看。”
顿时，蓝淼觉得更有道理了，主要是多一项本领也不亏，而且以自己的学习能力，用不了多久。
这是自信，他很自信。
闻言，江军笑了笑，他早有准备地按下一个按钮，刹那间，前方三百米的位置，突然从地面升起几个靶子。
靶子很精致，全都是由铁质。
“首先，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狙击时，是用单眼瞄准，也就是一眼睁一眼闭，还是双眼同时睁开瞄准。”
他没有直接教导少年，而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似笑非笑，沟壑的脸庞，不再显得那么严肃与沧桑。
“双眼。”蓝淼听后，猜出了什么，没太多思考便给出了答案。
“为什么？”江军一愣，他明显没想到会回答这么快，顿时来了些兴趣。
“我认为开枪单眼瞄准，死亡率更高，单眼确实精准，但视野会减少，有敌人来了可能就无法察觉。
所以，哪怕是单瞄，眼睛瞄准时也不能紧贴，要留有一定的距离。”
蓝淼缓缓开口道，神色不变。
“一针见血，你很聪明。”江军点点头，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另外，还有一点原因，单眼瞄准会导致平衡力下降，若是突然睁眼，会走不稳，且视野模糊。
而且，与敌人对峙时，要单眼才能找到感觉，闭上一只眼也是需要时间的，便会因此慢半拍。”
他眸光微沉，想了想，总感觉这时候自己应该再补充些东西。
总得再补充些东西才行。
“对于狙击手来说，哪怕是0.1秒，也会成为生与死的界限。”
“我知道了。”
“不过，对于你来说，这些所谓的优缺点听听就行了，你用单眼瞄就好。”
可是，江军突然话锋一转，整得蓝淼有些一头雾水。
这大叔说了这么多，难道不是想让自己练习双眼瞄准吗？
可现在怎么又提倡单眼，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少年想了会，还是不明所以，但江军很快就说出了其答案：
“执忌者的感知力，以及身体素质方面都很强，无须考虑这些杂七杂八的，我询问你的原因，只是…嗯……”
“考验？”
“差不多吧。”
江军答道，他知道少年的感知力很强，所以才会这么问，想要考考后者，能否注意到容易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就像是富人拍有关穷人的电影，很难拍出那种感觉，因为自身从没有被困在贫穷的监狱，永远体会不到那种潮湿。
拥挤，与遍地污渍。
——细节，会暴露一切，想去隐藏的一切。
这也是一样，就以执忌者的身体素质来说，其自身很难再观察到弱，有关弱小的一切事物。
但现在看来，蓝淼不仅天赋恐怖，而且非常聪明，且细心。
在他的印象中，高中生，甚至是大学生哪有这样的，一个个清澈的愚蠢，骗起来轻轻松松。
不过，在自己以前高中的年龄段，倒是和少年一样，讨厌人际交往，总独来独往，性格冷漠。
他在他身上，又看到了相似的影子。
如果可以，他倒想给少年上一课，如何去摸索，生活中无处不在的细节。
以后，应该不缺机会，一定会有机会。
“好了，其余的细节以后再辅导，比如弹壳怎样回收，如何寻找狙击点，怎么清理痕迹之类的。”
江军缓缓说道，然后他抬起粗糙的手，指了指桌面上的那黑与蓝的狙枪，“来，先摸摸枪。”
“嗯。”
蓝淼便伸手去碰，却像摸到了活物，顿时感觉到一股诡异的触感，蠕动着渐渐渗进皮肤与毛孔。
每一颗细胞，都仿佛被蚕食。
“这是…禁忌物？”
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灾域之中到处都是，且与体内的忌之能同源，皆来自于忌这种能量。
今天早上，他看见江军这柄狙击枪的威力时，就感到非常惊异，只是没想到居然不是科技的产物。
但禁忌物这东西，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关于热武器的。
不过好像没什么问题，他都了解过了，忌这种能量，可以污染一切，现代科技自然也可以。
“对，禁忌物，惊逝ll。”江军点了根烟，含在干裂的唇中，缓缓回答道。
“对了，你不介意烟味吧，感觉呛，我就不抽。”
他轻微鼻息，突然后退几步说道，声音更加沙哑。
“没关系，我现在只是好奇，这件禁忌物居然是热武器的。”
蓝淼摇了摇头，盯着这黑与蓝交织而成的狙击枪，感觉它就像是一只蛟，不仅极为凶残，且难以驾驭。
“禁忌物共分为两大类，人造，与非人造，黑市，或在庭门中的交易，一般都会标注出来所产途经。”
闻言，江军耐心地解释道。
“其中，R374x这串字符，是人造禁忌物的前缀，而Gy03m，则是非人造禁忌物的前缀。
人造禁忌物，顾名思义，由人而创造，大多为热武器，不过热武器型的禁忌物，自然诞生的也有不少。”
蓝淼听后若有所思。
这东西，不像蒸汽，不像电器，不像新能源，而是由人类的智慧，在环境因素的影响下，诞生的新的体系。
断然是极为庞大的体系，不知道会有多么复杂。
“这样来说，非人造禁忌物的平衡，不会被打破吗？”
同时，他疑惑地询问。
“这其中因素与牵扯很多，比如技术与图纸方面，垄断与生产限制方面，还有造价方面，都会限制其发展。”
江军摇头回答道。
“而且，它的优缺点各很显着，优点是不会化作禁忌，可永久保存，不会弑主，可以通过配件辅助使用。
以及更重要的，不单一通过障与精神力的耗费驱动，也就是说，哪怕是普通人也可以使用。”
“这些优点也够多了。”蓝淼听后瞳孔一缩，他很清楚，普通人能使用禁忌物是什么概念。
这会直接颠覆执忌者的地位。
好比手枪，无论是大人与小孩，或者是一只鸡，只要扣动了扳机，命中了目标，便可轻松结束一条鲜活而脆弱的生命。
更别提其安全性与稳定性。
“不不，优点再多，也不及缺点致命。”
江军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致命的缺点只有一条，一条足矣，便是越是高阶越难造，且不耐用，所以……”
“很烧钱。”蓝淼抢先答道，心中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也难怪，否则社会的平衡早乱了。
“对，我这柄枪，虽然只有D级，但造价极为恐怖，足以顶得上十件，甚至百件同级的非人造禁忌物。”
蓝淼心中顿时震撼，同时认识到自身的认知不足，决定以后每天抽出点时间，用通讯器翻看关于忌的世界的信息。
一旁，江军平静地掐灭烟头，吐出一口浓雾，融在了空气中。
“好了，不说了，先来练习，看我射击的操作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