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海,雨稍停。
训练室内,岑锋拿着车钥匙,正准备去开队长宗莫离的黑车。
“不用了,正好试试它的性能。”蓝淼见状阻止岑锋说道。
“试试什么的性能?”岑锋听后一愣。
“暗风Charge。”
蓝淼抬起手指释放精神力,他的指尖流出深黑金属,刹那间勾勒出跑车的轮廓,金属咬合间填充框架。
这辆跑车,是他这些天用锻术改造暗风车镰鬼产生的金属内核而制成的。
目前跑车处于实验阶段,正好试试手。
漆黑的跑车仿若暗夜中的幽灵,线条流畅而凌厉,造型低矮且宽阔,微弱的光线中泛着深邃的色泽。
跑车尾部微微上扬的扰流板,恰似燕尾服行走时的后摆,也犹如一只展翅翱翔的金属猎鹰。
微隆起的引擎盖顺滑至翘起的车尾,一气呵成,似黑豹弓起的脊背,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暗风Charge?”岑锋张大嘴,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咳了咳,目光恢复到原先的深邃且平淡。
“蓝…你小子……”
岑锋拍了拍蓝淼的肩,很欣慰,“我是越来越欣赏你了,尤其是你对取名的见解,不错不错。”
虽然岑锋并不知道Charge什么意思,但这重要吗,完全不重要。
洛灵漪站在旁边看了两人一眼,她对车的了解与兴趣都不多,无法加入两个男人的话题。
“过奖。”
蓝淼说着精神力一动,处于两边的四个车门同时如蝴蝶展翅,伴随着深紫流光的闪烁倾斜张开。
岑锋接触过锻,不过他天赋很差,连最基础的知识都听不懂一点。
“早知道这么帅,当初就该再试试的。”岑锋喃喃,他对车的抵抗力很低,尤其是对那么帅的跑车。
“好了,不浪费时间了,走吧。”
岑锋很自觉打开驾驶座那边的车门,他一脸平淡坐进驾驶座,两只修长的手掌紧握住方向盘。
蓝淼耸耸肩,还能说什么,他打开副驾驶座那边的车门坐进去。
洛灵漪则坐在了跑车的后排,默默听着耳机里播放的音乐。
“隆隆隆……”
岑锋激活设备,全车电路贯通,刹那间轮毂高速旋转,好似风驰电掣的漩涡,蕴藏磅礴动力。
暗风Charge启动,与此同时,训练室内通往地面的通道浮现而出,跑车以极快的速度冲出去。
每根轮辐都像是精心锻造的利刃,高速旋转时,模糊成一片黑的光影,彰显出对速度的极致追求。
“动力传输正常,悬挂动态正常,转向精准度正常,制动效能正常……”
蓝淼操控周身旋转的虚拟屏幕,逐步检查跑车的性能。
“舒适度怎么样?”蓝淼问。
“很不错。”岑锋顿了顿又说,“这好像是件半人造D级巅峰禁忌物,我能感受到它散发出的诡异。”
“嗯,以我目前的水平,无法将D级禁忌物百分百锻术化。”蓝淼想了想说。
“暗风Charge只有58%锻术化,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已将它弑主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没事,有我在,它不敢杀你。”
蓝淼没回答岑锋的这句话,“如果这件禁忌物不是机械属性的,我也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锻成。”(注①)
“就算是这样,你天赋也挺妖孽的。”岑锋懒得和凡尔赛的人说话。
“灵漪姐,你听歌吗?”蓝淼突然问,他在跑车程序里载入了很多歌曲,还不知道音质怎么样。
“谢谢,但不用了,我的本命会永远播放歌曲。”洛灵漪抚摸耳机说。(注②)
蓝淼有些奇怪,自从他认识洛灵漪后,就从没见过灵漪姐停止听歌过,有那么热爱音乐吗。
“这是因为我的障的缘故,我必须沉浸在某段旋律,若停止超过一定时间会影响我的心率。”
洛灵漪看出了蓝淼的疑惑回答。
“我的发丝呈弯曲状,也是因为我的精神力时刻保持着类似于音符的波动,时间久了受影响所致。”
“原来如此。”蓝淼喃喃着,障还真是千奇百怪。
“不打紧,同时听两首歌效果翻倍。”岑锋说着很快就放了首歌,话说这到底是什么神逻辑。
心率翻倍吗,真不吉利。
歌起,开篇的音符轻缓而幽沉,似是孤独的行者在荒芜大漠中跋涉,每一步都踩在心底最柔软的沙地。
方浠歌《SoFarAway》。
“I#39mlosingyou,”
“Wewerefarfromperfect,”
“buewereworthit……”
车内,旋律宛如一条幽咽的溪流,在寂静的夜空中蜿蜒流淌。
蓝淼看了眼岑锋这家伙,队长车里收藏的歌曲大多是老歌,像《青藏高原》这种。
岑锋自然欣赏不来,他不喜欢音调拉得很长的歌,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感觉听了心里面怪难受的。
洛灵漪记得以前岑锋不爱听歌的,大家都在随时间而变化着。
风在跑车的两侧受切割而流过,暗风Charge奔驰在公路,岑锋驾驶着它超过一辆辆轿车。
许多司机在轿车里拍照,但摄像头只能捕捉到黑的残影。
蓝淼突然想起来暗风Charge还没有登录信息,就连车牌也没有。
由锻术制成的载具,无论其有没有达到禁忌物的标准,都需要申请庭门,获得载具编号与特殊的驾驶证,才能在非作战的时候正常通行。
“算了,先申请庭门,以免被当成非法车辆被他们拦截。”蓝淼默默思索,将跑车的信息进行上传。
得到允许后可以定制牌号,通常是载具的名称与编号,队长的车为了不张扬用的是正常车辆那种的编号。
等等,蓝淼突然想到陆皓的姐姐,她开的跑车车牌写着黑白极影,而且那辆跑车的设计感……
他越看越感觉是由锻术制成的,蓝淼好像隐隐发觉了什么。
蓝淼到时候拟定车牌时,自然要输暗风Charge这个名字。
这种车牌倒是会引人注目,庭门为了应对申请五行修改政策,只要有钱普通的车也可给车牌加名称。
“好像还要把载具开往庭门进行检查,这段时间应该没事吧。”蓝淼喃喃。
另一边,云玉山正专心开着警车,他本来还要疗养一段时间伤势,但有件事情他感觉不放心专门去办。
“呼——呼——呼——!”
刹那间一抹黑的残影在车窗外闪过,掀起一股凛冽的风,云玉山瞬间呆愣,他的黑发因风掀起。
“话说刚才我是不是超了警车。”岑锋瞥了眼后视镜说,有点玩嗨了。
“警车?”蓝淼对这个词格外敏感,他当即就提高了警惕。
“卧槽,真他妈帅啊!”
云玉山在后面感叹,他玩赛车游戏时有这种皮肤就好了,这跑车可以,刚好长在了他的审美点。
设计者真他妈是个天才,不像某个小子上次开的黑色汽车,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哎不对,怎么没有车牌!”云玉山猛地意识到什么睁大了眼,然后他受劲鸣笛,示意前面司机停车。
“而且还他妈严重超速了啊,这简直就是对我的挑衅!”
“嘟嘟!嘟嘟!嘟嘟!”
“………”岑锋盯着后视镜,一辆警车正鸣笛着远远追过来,片刻后他降速停车。
警车熄火的声音传来,然后是开门声,最后是逐渐靠近的有力的脚步声,云玉山正在赶过来。
洛灵漪有些无语,她这两位队友好像有点不靠谱,这次任务中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要是那个人,不要是那个人,蓝淼在心里默念,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咚咚咚咚……”
脚步声已来到岑锋那边的车门外,岑锋摇落跑车的车窗,那人影俯着身子正想严厉说着什么,却突然看见岑锋右边的蓝淼,整个人就跟见鬼了似的。
“卧槽,怎么又是你!”
云玉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像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灾星,一时间瞠目结舌,遇到这家伙准没好事。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蓝淼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情微妙,他也是叹气,“这是什么孽缘。”
岑锋打开车门,他示意云玉山别俯着身子说话,毕竟跑车造型实在太低矮,云玉山说话会很累的。
“怎么,你们认识。”岑锋问,洛灵漪也脑补出一段剧情。
“认识。”
“不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回答道,空气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蓝淼感觉很无语,这点默契怎么都没有。
“到底认不认识?”岑锋一脸疑惑。
“不认识。”
“认识。”
“……好吧,我想我知道了。”岑锋看了两人一眼,他将自己的座位往后倾了倾。
“你这是去执行任务?”云玉山问,他大概能猜到什么,驾驶座的小子与后排的姑娘应该是这家伙的队友。
“是的。”蓝淼还能说什么。
“快走快走,别忘了避开摄像头,他妈的我可不想又被卷进那种事!”云玉山一脸不耐烦甩甩手。
“下次见。”蓝淼挑眉说。
“别,最好别再见了。”云玉山扶额,老天爷保佑一定让自己远离这个家伙,他心里前所未有虔诚。
“隆隆…隆隆隆隆……!!”
岑锋重新发动暗风Charge,跑车快速前往目的地。
云玉山注视远去的跑车,有些羡慕,他甩甩头坐进警车内,警车很快发动朝着一个方向行驶。
岑锋换了首歌,是至晓歌曲《天下》。
“顾不顾将相王侯,”
“管不管万世千秋,”
“求只求爱化解,”
“这万丈红尘纷乱永无休……”
“小时候我总认为爸爸听的歌好听,妈妈听的歌不好听。”洛灵漪突然说。
“有一次坐车时我说一首歌难听,我妈妈说这是我爸爸喜欢听的,于是我说听着听着就好听了。”
“现在想想,还挺好笑的。”洛灵漪的嘴唇含着笑。
“灵漪姐是在鸿羽后面加入的烛影。”岑锋握着漆黑的方向盘说,“额,这么说可能不太严谨。”
“蓝,我以前说过守护者死亡率很高,尤其是我们这种精英守护者,虽说任何执忌者本身就高危。”
岑锋顿了顿又说。
“鸿羽后面,烛影加入过三名新成员,但很不幸的是这三名成员都牺牲了,这你应该知道。”
“其中有一位是我的妹妹,灵溪。”洛灵漪眼眸低垂说,“可以说,我的忌之能便是来源于她。”
蓝淼听后微微皱起眉,忌竟不是凭借自身而觉醒的。
“其实,我并不喜欢听歌,或者说连续好几年都受困于旋律里,我早就感觉到了难受与恶心。”
洛灵漪轻微触摸着右边耳朵说。
“在我小时候,母亲总逼我们学钢琴,我不想学,因此我和她的关系不好,大学毕业后我很少回家。”
“之后母亲出了车祸,葬礼那天是灵溪演奏的送葬曲,我就默默站在旁边。”
“不幸的是演奏途中,灵溪因为太过悲伤忌之能失控,她成为了化灾者,屠杀在场的所有人。”
洛灵漪轻声说,她的声音没有波澜,但其中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悲伤。
烬骨,执忌者死后的能量转化的禁忌,其实已和生前的时候没有任何关系,本质是禁忌生灵的一种。
但化灾者不同,在学术上是忌之能失控的人的统称,属于失控的执忌者,本质是活生生的人。
潘鸿羽失控时,他也可称为化灾者,化灾者的危险性由执忌者的忌之能品质与境界强弱等来决定。
“灵漪几乎杀了所有人,包括来参加母亲葬礼的我的亲人,我父亲也在其中。”洛灵漪低声说。
“就在灵溪要杀我的时候,我看见她扭断了自己的脖颈,她死后化作的禁忌物附着到我的身体。”
洛灵漪触摸她发丝间的耳机,这诡异的耳机便是那件禁忌物。
“可以理解为它与我发生了血融,这件禁忌物既成了我的本命,又带给我绝弦音潮。”
洛灵漪注视着自己的指尖说道,她的忌之能绝弦音潮,与前烛影成员洛灵溪的忌之能同种。
由血亲的禁忌物发生的血融么,蓝淼默默听着在心里面想。
“没事的,我们都会活的好好的。”岑锋一只手捏着方向盘一只手抬起,握拳朝着蓝淼的方向。
“而且我早就说过,我会照顾你的,我死了你也不会死。”
蓝淼愣了几秒钟,然后抬起拳碰过去,“嗯,我们都会活的好好的。”
“看不出来,小锋,你这么会煽情。”洛灵漪已经恢复到原来的神情,她看向岑锋笑了笑说道。
“我很讨厌肉麻的话。”岑锋耸耸肩。
“………”
蓝淼脸色突然变得奇怪,他看了眼岑锋抹到他掌心的颜料,陷入了几秒钟沉默,还得是焚这家伙。
气氛都烘托起来了,却来这么个反转,跑车内充满豪情与柔情的歌声回荡。
“如你所见,唯一问题,方向盘掉漆。”
岑锋心情愉快,他指了指方向盘,“虽然有我体温比普通人高的缘故,可以换个耐热点的材料。”
“别转移话题,掉漆还往我手上抹。”蓝淼平淡说着嘴角微微勾起,合着岑锋这家伙没憋着好屁。
“你心里是不是在用不好的话形容我。”岑锋挑了挑眉说。
“你看我有那么闲么。”蓝淼反问,“不过这并不是掉漆,而是材料融化。”
跑车方向盘融化的原因,可能是他选择错了方向盘的材料,其与锻术铭文之间发生了冲突,从而导致耐高温效果极差,稍微改改方向盘就好。
蓝淼并不喜欢拖拉,他当即就在车内修改起锻术术式,几分钟后便处理完毕。
至于岑锋掌心沾的融化的材料,蓝淼一脸平静,选择无视。
三十分钟后,暗风Charge熄火,停放在了小区对面的露天公园,途中没有再碰上警察截停。
“到了,就是这个小区,枫林逸居。”
岑锋动了动手腕,他打开车门走下车,洛灵漪出来后则伸了个懒腰,坐了这么久她背都有点酸。
岑锋故意停在了监控的盲角,四周也无一人行走,安静无声。
“这里是……”
蓝淼收回暗风Charge,他微微眯起眼睛,上次他带云雨瑶去过庭门后,再送她回的就是这个小区。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额,应该吧。
(注①:这样形式的锻,本书中有些时候也可用为动词。)
(注②:本命本书中泛指本命禁忌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