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再探再报,果现端倪
城北江宅,天色将明未明。
烛光如豆,炕桌上摊开一张奉天城地图,老三孙成墨提起毛笔,在城南地界附近,勾出一个圆圈。
墨迹未干,窗外的院门便响起了动静。
江城海领着宫保南走进屋内,倒了两碗水,随后便在炕沿儿上坐下。
孙成墨有点迫不及待,忙问:“老七,看见孔明灯了没?”
宫保南点点头,却忍不住抱怨道:“三哥,你那灯整得也太暗了,差点儿没瞅着!”
“太亮了,还用你看?”孙成墨从炕桌前挪开,“别废话了,赶紧过来指一下。”
稍微讲究点的宅院,必定坐北朝南,估算好时辰,再借助月亮的位置、孔明灯的远近,便可大致推测出周云甫秘宅所在。
宫保南伸出食指,落在三哥画的圆圈上,再朝东南方向轻轻一划。
江城海本以为万事俱备,可如今突然听说自己身后还有一把刀子,便不免皱起了眉头。
听了这一番话,赵国砚也算略微放宽了心。
宫保南很识趣,不再多言。
赵国砚看了看炕桌上的枪支弹药,起初还有点犹豫,最后干脆把心一横——反正二哥已经死了,没必要再为一个死人尽忠。
正说着,江小道忍不住从屋里走了出来。
午饭刚过,众人难免有点食困。
江城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七,一言不发。
江城海笑了笑:“那倒不用,你还记得在辽阳的时候,我为啥一开始让你跟着老崔不?”
“傻站着干啥?坐啊!”江小道把屁股往里挪了挪,“咋了,有事儿啊?”
漏风了!
江城海的沉稳,体现出了价值。
二人略微点头,其实并不知道关伟如今身在何处,包括今晚的行动,大哥到底意欲何为,他们俩也并不多问。
江城海则显得较为冷静,这种事,赵国砚没必要说一半藏一半。
“诶?”江小道余光瞥了一眼窗外,突然插话道,“爹,七叔回来了!”
“嘶!”
“当初,我跟二哥……不,跟陈万堂……”
江城海无奈道:“没办法,情况太复杂,能多一份力就多一份力。而且,严格来说,苏家也没对不起咱们,上一次,应该是苏元盛的主意。”
闲言少叙,接下来一连数日,无事发生。
“大哥,太危险了吧?”宫保南连忙摇头,“至少也得让我陪你去啊!”
“不知道?”江小道面露狐疑,“你在陈万堂手底下做事,大概是啥意思,不能猜一猜么?”
江城海连忙下炕穿鞋,嘱咐二人在屋内等候,自己则是走到院子里去迎宫保南。
孙成墨也只是秉着知无不言的原则,顺嘴知会了一声。
江小道并未在意,只是问:“爹,咱啥时候动手啊?”
消息阻断,手下的小弟只管办事,只有极少数、甚至只有领头的,才能知道计划的全貌,从而保证不会泄密。
“老三,官府那边有啥动静没有?”江城海呷了一口水。
江城海看起来很满意,说:“这事儿,等老六回来再办吧。”
“还联系他们?”宫保南难以置信。
“小道。”
不仅陈万堂会这么做,他如今也是这么做的。
秘宅所在的范围,进一步被缩小,只要再稍微探探路,就能确定位置。
江城海思忖了片刻,不仅没有过分担忧,脸上反而还浮现出久违的亢奋。
“明天开始,你去白家的宅子附近踩踩盘子,摸个底,查查他们看家的人手。不用急,多盯几天,到时候告诉我情况。”
“在这之前,他有没有说过类似的话?”
江城海点点头,将最后一把枪装好,又问:“靠扇的手艺,没扔下吧?”
“小道,过来!”江城海招呼一声,“待会儿,你去一趟‘和胜坊’,问韩策要几个人手,越多越好,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宫保南难得一次自告奋勇,却被江城海回绝了。
宫保南情不自禁地压低了声音,问:“大哥,二哥他会不会……”
小妍和小花在东屋炕上休息午睡,小道和老爹在西屋炕上,用油布擦拭枪管、清点子弹,炸药则是早已运到了老宅那边。
……
孙成墨点点头,收起炕桌上的地图后,便二话不说,迅速离开。
江小道仍旧认真地擦着枪管:“指哪方面啊?你得具体点,这几年,我这手艺都学杂了。”
“嗯!对了,大哥!”
“爹,是不出啥事儿了?”
宫保南神情严肃,难得有了点正形。
“啥?要饭呐?”江小道犹豫了一下,“这手艺我自打来奉天就没练过了,要不,我哪天再出去试试?爹,别说,你一提这茬儿,我还真有点心痒了。”
“看来,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时间了,你俩都机灵着点!”
“等会儿,大哥,踩白家盘子这事儿,二哥不是已经办过了么!”
“大概就在这条线上。”
“道哥,海叔!”赵国砚若有所思地走进屋内。
……
江城海沉吟片刻,说:“再等等,看看你七叔那边的情况。”
ltdivquotcontentadvquotgt“咚咚咚!”
“嗐!爹,瞅你这话问的!”江小道放下油布,“这让我咋说?我要说比他强,显得我好像吹了;要说赶不上他,我还有点儿不忿。反正六叔说了,我天分不错。总之,翻个墙、溜个门,那不在话下!”
“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赵国砚又看了看桌上的枪械,“我就是觉得,应该有必要把这事儿告诉你们。”
“记得,那能不记得么!要门,是讲究落魄的手艺,是条退路。”
看来,歃血为盟的那晚,宫保南的确没睡。
江城海抬手打断:“国砚,你不用这样。夜袭那晚,你没参与,现在虽然跟了小道,也用不着用这种方式表忠心。一切都在事儿上见!陈万堂是我仇人不假,但各为其主,人之常情,他该是你二哥,还是你二哥。”
可江城海却始终按兵不动,稳如泰山,反倒是经常前往城东秘宅,比以往花更多的时间,待在小道和小妍身边。
“嗯,我知道了。”江城海应道,“老三,你这一晚也够忙活的,就别折腾了,在老四那屋先对付一觉再走吧。”
孙成墨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我听说,赵将军到任之前,奉天商会还要开一次大会,听说这一次,苏家的小少爷准备竞选,白宝臣还不打算让位。”
“他这话,是啥时候说的?”
江城海立马打断:“别瞎想,他跟白家的过节不小,你二哥要是能投白家,我都能投了!”
“啊,那就行!”宫保南闻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让我干啥?”
“那我去找苏文棋吧。”
“不用,我自己去!”
宫保南无可奈何,苦笑着微微举起双手:“我懂我懂,不多问。”
“光常驻的支杆挂子就有十个,这还不算门房换班巡夜的人。而且,我都盯了好几天了,也没看见白宝臣下午在阳台上坐着。”
“这……道哥,我总不能瞎说吧。”
“你六叔的荣家饭,练得咋样?能不能赶上他?”
江小道脸色顿时一僵。
“有点儿意思,呵呵,有点儿意思!老七,我可能得再联系一下苏家了。”
“那你就问呗!”
“当初,我跟二哥去投奔白家,他在白国屏面前,曾经说过一句话。大致意思是……他在你身后安了一把还没开刃的刀。”
“又没让你现在去干活!”
“进!”江小道喊了一声。
“海叔,有件事儿,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
“大哥,情况跟二哥说的不一样啊!”
在第三次踩点的时候,白家有了反应!
江城海心道,那就已经是大半年以前的事了。
孙成墨应声回答:“基本已经确定了,锡良总督会在月底离开奉天,赵将军还不确定啥时候回来接任,但现在官场上到处都有传闻,说南边闹得越来越厉害,朝廷怕关外乱套,赵将军最快一个月到奉天,最慢入秋以后。”
“站住!”江城海厉声喝止。
宫保南见状,也立马打了个哈欠,一边趿拉着鞋,一边往外屋地走:“大哥,你也早点歇着,我先回去了嗷!”
新官到任之前,地方商会联合商户议事决策,这也是惯例了,算不得什么新闻。
江小道把擦拭好的枪管摆在炕桌上,江城海则是将其重新组装起来。
赵国砚回忆了一下,说:“大概就在那次夜袭之前不久。”
老二李添威买好了火车票,老六关伟备好了宝马,复仇计划,只等大哥一声令下。
“不是,大哥,我也忙一晚上了,你咋不知道心疼人呢?”
“嗯?咋了?”
“嗯,记住就好,有备无患!”
“没开刃的刀?这是啥意思?”
“老七,白家那边的情况咋样了?”
“你——”江城海抬头瞄了一眼儿子,“被你几个叔叔夹磨了五六年,到底练咋样了,能不能独挑大梁啊?”
“嗯?”江城海察觉出异样,便立马停下手头上的活儿,“说!”
上次夜袭,就因为苏家背信,没有告知他们,而是直接跟周云甫联手,导致老四金孝义遇难,再找他们,实在说不过去。
两人神色轻松,手里明明拿的是杀人的利器,却仿佛是坐在炕上摘菜一般。
江城海冷笑一声:“你藏起来,效果更好!”
赵国砚摇了摇头:“这倒没有,海叔你应该知道,二哥平时话很少。”
“有个事儿,我一直没问过你。”
说话间,忽然有人敲响房门。
江小道听了直皱眉:“韩策手底下的人办事儿,能靠得住吗?”
“小道,懂点规矩,按照我说得做就行了!”
江城海并没有解释太多,但心里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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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