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开席,大臣们翩翩落座,谈笑论事间觥筹交错。
随着宴席热闹,花厅之中的舞姬也使出浑身解数扭动腰肢,竭力表演。
今日来的都是达官显贵,若有其中一位看上她们纳了当妾,日后不愁没有荣华富贵。
只是不知为何,不管这些舞姬如何卖力气,那些贵人们都好似瞧不见她们一样,自顾自饮酒作乐,与身侧的大人嬉笑调侃。
温幼梨站在屏风后面,镇定自若打量着花厅上的一幕幕。
她只用跳《轻舟泛》,这会儿可以偷偷闲。
4399的声音在温幼梨心底响起,“这些官员们怎么跟柳下惠一样,这么漂亮的舞姬都不看?”
“谁敢看?”温幼梨给它解惑,“传言顾首辅喜爱扬州瘦马,花厅里的舞姬今日全是给顾璟衍一人表演的。说直接些,这些女人今晚全是顾璟衍的女人,谁不要命了敢觊觎当朝首辅的女人?”
原来如此。
知道答案的4399没了求知欲,又不吭声了。
恰巧,崔妈妈走到温幼梨身边儿拍了下她肩膀,“唉!你可会美人窝?”
不等温幼梨吱声,崔妈妈直接便道,“等会你跳《轻舟泛》的时候,最后需得用美人窝敬酒,你可别忘了。”
说完,也不等温幼梨会不会,应不应,扭身就走。
温幼梨心知肚明,崔妈妈哪里是让她用美人窝给顾璟衍献酒,分明是让顾璟衍打她的脸。
世人知道首辅大人喜爱瘦马,更也知道首辅大人不喜女子触碰。
要不怎么会而立之年还未娶妻?
美人窝是何等暧昧的地方,让她在这正儿八经的宴会上用美人窝给顾璟衍献酒,不等着被打脸才怪。
...
一曲舞又一曲舞毕,刚才幽幽郁郁的筝琴声换成了轻快悠扬的琵琶曲。
《轻舟泛》从弦师指尖缓缓而出。
琵琶声刚响起,只顾着喝酒的大臣们忽而一怔,不由自主侧耳听曲。
曲响,身穿素纱裙的舞姬们成对扯开青绿色的纱幔,纱幔高低起伏,恰如扬州翠湖美景,瞧着赏心悦目。
坐在上首的顾璟衍也缓抬眸子,眼风无波无澜望着那些纱幔。
随着一声琵琶顿语,身袭青黛襦裙的少女踩着那些纱幔跳跃而行,直至落入花厅最前端。
舞衣勾勒着她细腰雪莹,腰间的琉璃坠子被火烛映出斑驳光晕,恍若开在碧波之上的星河。
顾璟衍抬眸之际,正好也对上少女双眸。
那眸子明亮好看,只碰上他时荡漾开了一池惊慌。
顾璟衍坐直了身子,修长的骨节抵在下颌处。他好整以暇欣赏着舞蹈,眼神之中却全是逗弄。
弦声渐渐加快,青衣少女的身姿也旋起来,裙摆层层绽开,像极了盛夏湖波上随风摇曳的青莲,清冷也孤傲,风流也妩媚。
花厅之中的大臣本不敢瞧的,这会儿不仅侧耳,更一个个大胆侧目偷偷看了起来。
要怪就怪那身姿太过曼妙,勾人心痒难耐。
弦声由快变慢,再变缓,直至停音无声。
青色纱幔也像是夜晚湖水潮起潮落,起起伏伏便盖住了青黛翠裙少女的身影。
弦落,纱幔缓缓褪去,花厅里只剩下少女娇影,似仙似妖。
只见她支头横卧在青色纱幔上,雪肌因为刚刚舞毕染上一层蜜粉色。
青丝微乱,香汗细出,丰盈如兔。
真是好一个尤物美人!
在崔妈妈的眼色下,一个舞姬端上一个酒壶,拎着酒壶在横卧在地的温幼梨肩窝里缓缓倒入佳酿美酒。
这便是“美人窝”,以舞姬肩窝为酒盏,倒入美酒献给贵人品尝。
可要想品尝这酒,单单用唇却不行,还要用舌...
温幼梨慢慢站起身子。
她一步步走到顾璟衍面前,面纱下是紧抿的唇瓣,面纱上是不安慌乱的双眸。
“美人窝”里的酒水开始轻微晃动,液体顺着她肩窝往衣襟里淌。
站在舞姬身后的崔妈妈拿着手帕高兴坏了。
那贱蹄子今日抢了风头又能怎么样?首辅大人有洁癖,最是讨厌这种不识抬举的女人,她还不信邪,首辅今日会喝下这酒?
不给她俩耳光长记性就不错了!
思及此,崔妈妈高兴地不得了,牙花子都露了出来。
温幼梨又岂不知崔妈妈在暗处看好戏。
只可惜,她又怎么确信顾璟衍不会饮下她的“美人窝”?
“首...”温幼梨声音娇颤,“首辅大人,请饮酒...”
花厅静默无声,连众人喘气儿声都听不见。
可惜了...
虽瞧不见脸,但肯定也是如花似玉的美人,怎么一不小心就触了首辅大人的霉头。
温幼梨半跪在顾璟衍跟前,低眉垂眼好生乖巧可欺,惹人怜爱。
就在众人以为要见血之时,忽听坐在上位的男人沉沉低笑,“好。”
崔妈妈牙花子差点儿咬掉,以为自己年纪大了,耳背听错了。
顾璟衍伸出手,手指隔着面纱挑起温幼梨下颌,逼她和他对视。
“佳人抬爱,本官岂能不受?”
“你——”
大掌扣住那一扎细腰带进怀里,任由“美人窝”里的酒水洒出过半。
温幼梨挣扎起来,奈何力量悬殊,挣扎着反而像是她在欲拒还迎,挑逗着他似。
顾璟衍低下头,埋首在她脖颈肩窝处。
一股股温热像是温泉浪潮将她包裹。
感受着怀里的少女瑟瑟颤抖,顾璟衍不禁展唇,用着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哂笑轻问,“美人不是要献酒,怎么抖得这般厉害?”
温幼梨胸口起起伏伏,咬紧唇不说话。
蓦地,脖颈处的一痛让她更是蹙紧眉头。
他咬她脖子!
“佳酿味美,却不及美人十分之一。”
“顾璟衍你...你敢...”
顾璟衍唇边笑意更甚。
小哭包这泪汪汪的,是被他欺负哭了?
眼瞧那泪眼婆娑,他冷声下了逐令,“酒水里有毒,这些舞姬是刺。来人,看押这些刺,送诸位大人速速出府。”
一时没明白状况的大臣们被侍卫搀扶起身,云里雾里往府门外走。
崔妈妈一听自己这伙人被当成刺,哭花了妆蛄蛹在地上磕头,“首辅大人明察,民妇是扬州乐舞坊的妈妈,不是刺啊!求大人明察——”
崔妈妈携一众舞姬都快把脑袋磕烂了,他顾璟衍就好似没瞧见,仍是盯着不作声的温幼梨。
“看来这些舞姬都不是刺,只有温姑娘一人是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