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昭武帝手中的朱笔,断了。
他低头,脸色变得阴沉了些:“和硕,你回去吧。”
和硕长公主明白,当年的事,对昭武帝而言,同样是一段痛苦的经历。
他不愿意回忆。
可此刻,她却是不得不问:“皇兄,您不是草菅人命的人,为何太医明明没错,您却杀了他?”
“朕杀他,是因为他该死。他连朕的皇儿都保不住,难道不该死吗?”
“皇兄,您……”
和硕长公主仅仅开了个头,就听昭武帝暴怒道:“出去!”
眼见着昭武帝已然到了狂怒的边缘,和硕长公主不敢再逗留,忙福了福身:“皇兄息怒,臣妹告退。”
说完,和硕长公主走了出去。
但,走出勤政殿没多远,她看到了杨得福。
顿时,她眼前一亮。
是啊,杨得福服侍皇兄多年,当年皇嫂产子的时候,杨得福也在场。
当年发生了什么,他一定是知道的。
“杨公公。”
“哟,长公主殿下。老奴见过……”
不等杨得福行礼,和硕长公主亲手扶了他一下,气道:“杨公公,有件事,本长公主得问问你。”
“殿下,您说。”
和硕长公主遣退杨得福身后跟着的人,没跟他兜圈子,直接压低了声音问道:“十七年前,得知皇嫂产下死婴,皇兄下令处死了稳婆和太医。那么,在皇兄下令之前,可曾有人对他说过什么?”
按照她和崔姝言的推测,如果换孩子的事情真的存在,那么,稳婆和太医一定会被收买。
可,在那种情况下,若是事后设法除掉稳婆和太医,太过显眼。
因为,如果这些人都死了,会自然而然地让人觉得,皇后产下死婴这件事有猫腻,会引来多方查探。
可,其他人除掉稳婆和太医会引起怀疑,昭武帝却不会。
他是帝王,他要杀人,没人敢说什么。
更何况,他的嫡子生下来就是个死婴,这本来就值得愤怒。
那么,在那种情况下鼓动昭武帝杀了稳婆和太医,就是最稳妥的做法。
然而,听和硕长公主说完,杨得福却是连连摇头:“长公主殿下,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老奴不记得了。”
“杨公公,你若是连这些事都记不住,还能坐稳太监总管的位置吗?”
杨得福这态度,摆明了是不想说。
果然,见和硕长公主这样说,杨得福满脸赔笑,气道:“殿下,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现在打听又有什么用呢?而且,这件事一直是陛下心中的痛,不愿意被人提起。老奴也不敢僭越。”
和硕长公主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看来,从这个角度去查,也行不通了。
另一边,崔姝言回到王府之后,陪着泽儿玩了一会儿。
等泽儿困了,巧丫就过来抱他去睡觉。
这时候,崔姝言发现巧丫眼圈发红,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说着,巧丫朝着崔姝言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就是刚才眼睛不舒服,多揉了几下。”
“不对,你这个样子,像是哭过了。”
“哪有的事儿啊?奴婢现在这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好,还能为什么事情哭啊?”
说完,巧丫就抱着泽儿出去了。
她步伐轻快,像是真没什么事。
但,崔姝言还是多留了个心眼,吩咐石榴:“石榴,过会儿你去套套巧丫的话,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是。”
等她沐浴过后回房,谢行渊已经躺在床上了。
见他眼神发亮,不住地在自己身上逡巡,崔姝言就知道,今晚是躲不过了。
昏天暗地地来了一回,叫了水之后,崔姝言有气无力地躺在谢行渊的怀里,嗔道:“就这一回吧,我今天很累。”
“嗯。”谢行渊应了一声,心疼地把崔姝言搂在怀里,“进宫这么累,以后若有人再请你进宫,找个理由推辞也就是了。咱不去受这份罪。”
崔姝言闭着眼睛笑了:“你这人倒是看得开。若是换了旁的人,知道自己的夫人有进宫的机会,只怕巴不得能多去几回呢。”
“以我如今的身份地位,难道还需要你去做什么不成?我家娘子,只需要安安稳稳地做我的娘子就好。”
这话,听得崔姝言舒心不已。
知道谢行渊是个嘴严的,她就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谢行渊,想着让他帮忙出出主意。
听完,谢行渊亦是皱了皱眉:“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可就太耸人听闻了。”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做母亲的人,这件事若是不查个清楚明白,皇后这辈子都会心里有疙瘩。所以我也想尽心尽力把这件事查清楚,可现在该查的都查了,却是什么头绪都没有。”
说着,崔姝言愈发抱紧了谢行渊。
人在无助的时候,总想贴近自己心爱的人。
似乎这样,就可以驱散心里的不快和阴霾。
谢行渊也抱紧了她,宽慰道:“尽人事而听天命,你已经尽力了,就不要再想太多。”
说着,谢行渊凑近,在崔姝言的唇上亲了一下,以示安慰。
瞬间,紧闭双眼的崔姝言刷的一下睁开眼睛,她看着谢行渊的双唇,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