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傍晚,都安公主收到了盛枷的拜帖,说次日想要进宫求见。

    盛枷是萧易瑾的陪伴读,自小在宫中长大,他们二人也算是幼时玩伴。

    只是盛枷结束伴读,入朝为官后,他们二人之间便甚少接触。

    今日收到盛枷的拜帖,都安公主颇觉意外。

    盛枷此人虽性子冷,但都安对他印象一直还不错。

    幼时,他虽脾气倔强,但做事很有章法,也从不无理取闹。

    后来机缘之下,他入朝为官,虽被传做事果决了些,却也实实在在办理了很多大案要案。

    她心中颇为赞赏他。

    此时正值万国朝会期间,他突然求见自己,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她虽只是个公主,但若能为前朝效力,自当在所不辞。

    是以,她收到拜帖第一时间便让宫人回复,明日在青鸾殿恭候盛大人。

    翌日一早,她让下人特意备了些盛枷幼时喜欢吃的青梨和点心,准备用来招待他。

    同一时间,夏桉穿着一套粉色的宫女服,被安置在宫里的一处偏僻的长廊里。

    不得不说,幸亏有盛枷的帮忙,不然她想明目张胆蒙混进宫,且弄到一套宫女服,还真不是件易事。

    与拓拔昀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她提了提衣领,理了理裙角。

    然后学着宫女们的端然姿态,注视着来人的方向。

    拓拔昀很守时,果然在约定的时间,出现在了长廊的另一端。

    因是友邦皇子,他手里赐有进宫的通行令牌。

    此时他独身一人,来到盛枷指引他的长廊里,心里不觉溢出了一丝兴奋。

    昨日回驿馆之后,他脑海中总是不觉浮起夏桉在大殿上的风姿。

    回味她白日里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越发觉得,自己选对了人。

    如此佳人带回北庆,日子必是十分趣味。

    只是,走着走着,拓拔昀心想,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她为何没来?

    长廊那边除了一个宫女,并不见夏桉的影子。

    无妨,倒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他走到了长廊的中间,停住脚步,双手背在身后,转身看向大乾的皇家园林。

    心里琢磨着,她自己在这里见面的目的是什么,想要跟他聊些什么。

    他猜测,八成是昨日自己的举动,让她一时间觉得受宠若惊。

    若是那样,他会给她吃下定心丸。

    他看上的是她的人,其他事情,自有他来安排。

    这时,身旁响起女子的声音:“拓跋殿下。”

    他转过头,目色滞了滞,这才发现,刚刚廊道尽头的宫女,竟就是夏桉。

    “夏姑娘,原来你早到了。”

    夏桉恭敬颔首:“臣女约殿下来,不敢比殿下迟。”

    拓拔昀看着她这身装扮,略显不解:“你为何,穿着宫女的衣裳?”

    夏桉解释道:“在我们大乾,无召进宫,不合规矩,我此番也是冒险麻烦了盛大人,才得以在宫里稍作走动。”

    拓拔昀端详了她片刻。

    这宫女的衣裳,倒是比她昨日的那一身,要鲜艳一些。

    衬得她的肤色莹白水润,通透如玉。

    整个人比昨日要耀眼许多。

    不敢想象,她若是穿上正经华贵的衣裳,姿容得有多惊艳。

    拓拔昀目光赤裸裸的盯着她的脸:“原来如此,”

    夏桉转过头去:“殿下,我们走走吧。”

    拓拔昀赶忙道:“好。”

    夏桉领着他,沿着长廊往前走。

    “昨日收到殿下送来的海珠,臣女不胜荣幸,只那海珠分量非常,臣女实在承受不起。”

    拓拔昀侧眸看着她:“夏姑娘不必妄自菲薄,明珠配佳人,夏姑娘担得那海珠的分量。”

    他沉了沉,又道:“我知贸然给姑娘礼物,姑娘一时心里有负担。我不防对你直言,我此次,就是为了与大乾和亲而来。既然我亲自来了,与谁和亲,自然也是我说了算。姑娘不必觉得自己身份够不上,即便你如今身份不够显赫,我也绝不嫌弃。”

    夏桉看向拓拔昀:“那殿下喜欢我什么?喜欢我的才艺吗?”

    拓拔昀真诚笑笑:“自然是极为欣赏你的才艺,但更欣赏你苦练才艺背后的专注之心。茶艺能达圆融之境,足以令本殿刮目相看。”

    夏娜问他:“那殿下是要娶我,还是只是因欣赏我,想将我带回北庆做个嫔妾。”

    拓拔昀道:“和亲岂是儿戏,我拓拔昀并不是见一个爱一个,本殿如此欣赏一个女子,还是第一次。我是要娶你为正妃的。你若是担心这一点,倒是可以放下心来。”

    夏桉道:“殿下莫说这种话,我只是大乾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我们大乾,人才济济,殿下是还没有见过,我们大乾真正的好女子。”

    如今说不是见一个爱一个,一会儿或许就要打脸了。

    夏桉心里默道:咳咳,毕竟,你与都安公主,只是暂时走岔了,你们才是命定佳缘。

    拓拔昀不以为意:“本殿可不像你说的那般,没有见识。”

    如南越卿理公主那样的,远在夏桉水平之下。

    他想不出,还有何等女子,能超越她。

    夏桉道:“可是殿下,我听说,你是未来北庆的储君,你的正妃,以后也会是北庆的国母。臣女的才艺,不过是后院小女子充盈生活的游戏,又岂能因着这点东西,担起未来国母之任。”

    拓拔昀十分诧异夏桉能说出这些话,寻常女子听了他刚刚的一番承诺和保证,恐怕会迫不及待接受他的心意。

    夏桉,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从他的视角,刚好可以看见她挺翘的鼻梁,和带着一丝媚然的眼角。

    她的这双瑞凤眼,细看之下,长得属实是美。

    媚儿不俗,仿若带着某种魔力,一眼就能看到人心里去。

    “你不必想那么多,有我在,这些都不是问题。没有人规定,北庆的国母必须是什么样子,我的母后也是个安于宫廷一隅的皇后,从没人觉得她衬不起她的身份。”

    夏桉朝前望了望:“殿下跟我往前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