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叹了口气:“是的。这机缘本就不该是我的。”

    盛枷像是面上浮起一丝轻松,轻巧出声:“那简单。”

    夏桉抬眸:“大人有办法?”

    “不接受,便还回去。”

    夏桉心又一沉。

    干笑一声:“还回去,我也得敢。”

    她觉得,这事的复杂程度恐怕要惊动皇上了。

    她甚至得申请面见皇上,问问这枚珠子该怎么办。

    一旁,程鸽探头插了一嘴:“夏姑娘,我家大人敢!”

    夏桉顿了顿,抬眉看向盛枷。

    只见他漫不经心端看着盒子里的海珠,神色很是淡然。

    他敢?

    他不过是一位大乾的朝臣。

    对方可是过来与大乾建交的皇子。

    他又岂敢随意插手这种涉及两国关系的国事?

    夏桉眼睫眨了眨,眸光微微流转一圈,然后对着程鸽道:“我赌,你家大人,也不敢!”

    说完之后,夏桉故意偏过头,躲开了盛枷的目光。

    这个盛枷,总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总要让他也知道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事他也是束手无策的。

    盛枷冷津津盯了她一眼,顺手将海珠递给了程鸽。

    “去吧。”

    程鸽接住盒子,沉声应道:“遵命。”

    随即拿着海珠就走了。

    夏桉见状,心里一慌:“哎,程大人……”

    程鸽却几步已经走远了。

    夏桉眸子瞪大了一圈,他们还真敢啊!

    不久,程鸽便绕到了对面,来到了拓拔昀的面前,亲手将手里的海珠还给了他。

    拓拔昀脸色微滞,有些意外地看向夏桉。

    夏桉远远地,尴尬地,朝他福了福。

    心想盛枷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他就不怕,拓拔昀一时生气,找圣上告他的御状吗?

    他一个皇子,看上了本国的一个小庶女,在大部分人眼里,可能就是件小事而已。

    或许还会评论一句是她走了大运。

    而朝臣出面干预这种事,未免显得太不给对方面子。

    拓拔昀完全可以以此来责难他。

    她刚刚不过是赌气击将盛枷一下。

    哪曾想,他还真就替她还回去了。

    夏桉表情木木地看着盛枷,有些愧疚:“盛大人,你这样做,会有麻烦的。”

    盛枷又恢复到刚才的睥睨之姿,像是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夏桉回过头,坐了下来,想了想,良久,她又站了起来。

    “大人,不若你帮忙帮到底吧。”

    盛枷看她:“又有人跟你示好?”

    夏桉摇摇头。

    就算将海珠还了回去,可拓拔昀与都安公主,终究是错过了今日结缘的机会。

    需得将他们的缘分,重新连接上才是。

    夏桉小声问她:“大人,你做过媒吗?”

    盛枷冷哼了一声,盯着她的脸,声音凉如薄冰:“这回,是你看上别人了?”

    “不是不是。”夏桉急忙否认。

    她压低了声音,轻声对他道:“你不觉得,都安公主,与拓跋昀殿下,十分相配吗?”

    为今之计,夏桉能求得帮忙的,也恐怕只有盛枷了。

    她认识的人当中,除了父亲,就只有他地位最高,权力最大。

    也只有他,既能有办法接近都安公主,又有办法跟拓拔昀搭上线。

    如此,才能想办法,让她们二人的缘分重新走回正轨。

    闻言,盛枷怔然看了夏桉几秒,像是听了个无稽之谈,视线越过她,像刚才一样,扫视着对面使团的每一个人。

    就知道他这个人没那么好商量,不过他究竟是在看什么啊?

    不对,他更像是在找什么人?

    找谁?

    万国朝会,万国商贸会之际,当是有什么他比较关心的问题。

    夏桉思忖了半晌,想起了一件事,不知是不是他想知道的事,却是他一定得知道的事。

    “大人,我其实,咳咳,”夏桉忍不住轻咳了两声,“我其实,又听到了一个,对你来说,极为有价值的秘密。”

    盛枷眸色一滞,微微侧眸,神色复杂地看她。

    夏桉道:“我们做个交易,你,你帮我为那两个殿下,牵线做媒,我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

    盛枷死死盯着她:“什么惊天秘密!”

    “就是,大概能让你立大功的那种程度。”

    盛枷看起来有些心急,声音沉冷:“现在就说!”

    夏桉执拗道:“公平交易!”

    盛枷逼近她几分,目光锐利,声音仿若带着针刺:“夏桉,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将你带回大理寺,到时候,恐怕连你牙牙学语时的秘密都能扒出来。”

    这个煞神,还真是煞气逼人。

    夏桉倒也不怕他真能对自己怎样,因为她的筹码,足够大。

    她十分淡定地与他对视,目光带着些许挑衅:“那盛大人便现在将我带回大理寺,试一试,你究能扒出我几层的秘密。”

    大理寺的那些刑罚,夏桉还真是不怕的。

    她连死,都死过一次了。

    二人就这么生生互不相让地对视。

    这时,程鸽还完了海珠回来了,见他们二人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顿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要紧事。

    “就这么会功夫,发生了什么?”

    他看看盛枷:“大人,你惹夏姑娘了?”

    盛枷没有理他。

    “夏姑娘,难道是你惹我们大人了?”

    夏桉是绝对不肯先低头的,这件事事关重大,她必须坚持住。

    她也没动,目光倔强地对着盛枷。

    程鸽看出来了,这两人是不知因为何事,较上劲了。

    他缓了缓,道:“大人,你是大人,得有大量。”

    盛枷紧了紧唇角,目光在夏桉脸上驻了驻,须臾,眸子垂了垂,转过了身来。

    声音透着最后的倔强:“说,如何配合你?”

    夏桉倏然得逞般勾了勾唇角。

    也转过身来。

    “大人到时候听我的便是。”

    说着,她回到桌前坐了下来。

    说起来,盛枷当是遇到了什么比较棘手的事,不然不会如此急切。

    总之事成之后,她会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

    -

    二人之间的互动,全部都被郑妍锦看在眼里。

    她之前进大殿时,便看到盛枷,她怯怯上前与盛枷打了招呼,可盛枷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只浅浅“嗯”了一声。

    还在宴会开始之时,站在了夏桉的身后。

    这便罢了,虽然她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但看得出,夏桉和表哥似乎正在谈论着什么严肃的事情。

    表哥到底有多久没有用这样的态度,与自己谈话了呢。

    郑妍锦眼睫垂落,心里的失落无以复加。

    还有夏桉,这个女子,到底是自己从前太小看她了。

    就连她一直引以为傲的琴艺,竟也输给了她。

    她看得出来,与卿理的比拼,是她适时调停的。

    若非如此,卿理继续叫板下去,恐怕,以后上京城内就没有什么三大才女的名号。

    她夏桉,会集所有才名为一身,成为大乾第一才女。

    她绝不能让那种事发生。

    郑妍锦侧头,目光冷冷看着夏桉的方向。

    夏桉,你既然藏拙,便应一直藏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