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鹤收好腿,问道:“姑娘叫我来,不是要搬东西吗,我这就搬。”

    夏桉道:“本就没有什么可搬的,要你来就是给你看看脚伤。这样吧,以后每日我会让喜鹊找你帮忙干些小活,你趁机过来我给你施针。”

    一个看门的守卫,不能无缘无故出入云芷阁。

    总要有些正常地由头。

    双鹤点点头,拱手朝夏桉一拜:“下人谢过三姑娘!”

    夏桉浅浅勾了下唇:“不必气。”

    与前世他冒死找她报信的恩情想比,她觉得今日为他做得,其实算不得什么。

    再说,在这府里面,她日后还是要有些值得相信的可用之人。

    双鹤再适合不过了。

    次日一早,夏舒寒跑到苏氏面前抱怨:“娘,我都两天没吃饱肚子了。”

    他虽然住在魏氏的院里,可是魏氏这两天不仅不肯见他,还只让人送些难吃的吃食,他根本吃不饱。

    苏氏有些气闷道:“饿你两天,让你清醒清醒也好。”

    见夏桉也在,夏舒寒眉头蹙得老高:“三姐姐,你不是说帮我弄银子吗?银子呢?”

    夏桉一边温柔地给苏氏揉肩,一边道:“不还有一天的时间吗,不急。”

    夏舒寒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小杌子上:“你们都不管我,那就让我被剁掉手好了。大不了,你们一个少了儿子,一个少了弟弟。”

    夏桉看着他那沮丧透顶的样子,实在想笑。

    他居然还会煽情。

    “喜鹊,我们不是还有些碎银子吗,一会儿去给二公子买几个肉包子吃。”

    一听肉包子,夏舒寒不禁咽了咽口水。

    片刻后,又耷拉下脑袋:“今天吃饱了又怎么样,明天赌坊的人来了,还不是要被追着砍?”

    夏桉笑了笑:“也是呢,那就少买两个吧,多吃了也是浪费。”

    夏舒寒急了:“三姐姐!”

    怎么回事?这个三姐姐从前最是敦厚老实,怎么这两日总是和自己对着干。

    “三姐姐,我不过是输了银子,你别以为可以随便欺负我!”

    看着他被打击地有些消沉的脸色,夏桉知道不好再逗他了。

    她声音柔和了些:“寒儿,三姐姐既然答应了帮你还赌债,自然会做到。我们可是有赌约在的。这两天,你就安安静静在自己房里待着,给吃什么就吃什么,给喝什么就喝什么,剩下的,一日后见分晓。”

    夏舒寒可从没见过夏桉这么有担当的一面。或者说,不管是小娘、还是夏桉,他从前都觉得指望不上。

    他们一房势微,他总觉得自己要出头,只能靠着主母那头。魏氏从前也确实待他极为娇宠。

    什么都由着他,就连他喜欢听曲、喜欢赌,她也大度地包容他。

    可是,通过这件事,他看出来了。

    魏氏虽表面对他疼爱有加,可出了事后,任他在门外乞求叫嚷,她就是不肯见自己。

    昨日赌坊在门口叫嚣成那样,魏氏作为此时府里做主的人,连面都没露。

    但凡她真的将他这个儿子放在眼里,应该当场便会拿出银子救他才是。

    一百两,甚至都不足她手上一副镯子的钱。

    她的镯子又岂止十个八个?

    可她却对自己不闻不问。

    可见,平日里的亲厚和善,怕都是表面上的。

    小娘却在听闻他出事的时候,一下就被刺激得晕倒了。

    孰亲孰远,显而易见。

    最让他意外的是,混乱之际,却是闷葫芦一样的三姐姐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三姐姐平时虽看着闷闷的,却也不是那种吹牛说大话的人,更何况是在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上。

    所以,他没来由地,有点相信她。

    夏舒寒从小杌子上站起身,讷讷道:“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待着。”

    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喜鹊买了包子,别忘了让她给我送去。”

    夏桉笑道:“知道了。”

    次日一早,魏氏一边喝着阿胶燕窝羹,一边问过来通风报信的蝴蝶。

    “说说,桉姐儿这两日都做了些什么?”

    蝴蝶道:“前日,三姑娘和喜鹊上了趟街,将她头上最喜欢的那柄银簪当了,当了钱,还跑去锦绣阁,给苏姨娘挑了两件棉褙子。”

    “她去锦绣阁买衣裳?”

    “可不是嘛,三姑娘平时手头拮据,连普通的成衣铺子都很少进,一年到头都不给自己添什么衣裳,这次居然去了锦绣阁,奴婢当时也惊了。”

    魏氏寻思了片刻,道:“继续说。”

    “三姑娘自前日买回衣裳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府。这两日像是着了魔,整日翻箱倒柜,一会儿找出来一个珠玉手环,一会儿找出来一个木簪子,一会儿又找出来一个银耳饰,让奴婢拿出去当。”

    奴婢这两天跑了差不多十次当铺了,腿都跑酸麻了,且每次就当那么一小件东西,连当铺掌柜都烦了。但再少的银子也是银子,三姑娘每次看到我拿回银子,都乐得喜出望外。”

    魏氏嫌弃地皱皱眉:“她把她那些破首饰,都拿去当了?”

    “可不嘛,不仅是首饰,喏,”蝴蝶从袖子抽出一根红头带,“这个是她刚刚翻出来的,让我拿上,出去问问当铺收不收。”

    抽出发带时,连蝴蝶自己都嫌弃地皱了皱眉。

    夏媛一边抚着自己腕上剔透的白玉镯子,一边不可思议地皱皱眉:“母亲,这小贱人是魔怔了吧?她不会以为,卖这些破玩意,能攒够一百两?”

    魏氏想了想,不屑地笑了笑:“我以为她有多大的主意,还说自己会想办法。哼,我看她如今已经是山穷水尽,下一步,就差把自己卖了。”

    魏氏对蝴蝶道:“行了,既然她让你去当,那你就接着去当吧。有消息及时告诉我。”

    蝴蝶恭顺回道:“是,奴婢知道了。”

    蝴蝶走后,魏氏对夏媛道:“这个小贱货不过是在无力挣扎罢了,到了明日,赌坊堵在门口,要么给钱,要么给人。到时候,我不信她会眼睁睁看着寒哥儿被带走,被砍掉手。紧要关头,她只能答应我的提议。我已经让姜嬷嬷拟好了契约,到时候,她按手印,我出银子。这事就成了。”

    夏媛听着心里十分激动:“母亲,我真的可以摆脱和赵幽的婚事了吗?真是太好了!”

    魏氏暖声宽慰:“是,我的女儿,终于不用嫁给那个畜生吃苦了。哦对了,今日收到了帖子,五日后,便是梅园一年一度的赏梅会,你很久没有出席这种宴会,这次就好好准备准备。听说这次的赏梅会,三皇子也会去,你可要好好表现。”

    夏媛脸上浮起一丝羞赧。

    三皇子乃当朝淑贵妃之子,芝兰玉树,风光霁月,是京中万千少女追捧的对象。先太子已废,如今太子之位空悬,三皇子在余下的五位皇子之中,最是出挑。

    说不定,以后还会被立为皇储。

    她从前就很仰慕他。若能嫁予他,日后定是风光无限,前程锦绣。